方才没发觉,这会袁昆细细品味这几个妖怪的口音,听着有点像客家话,神奇的是他不仅能听懂,还能说出来。
待到房中的小少年们全部退下后,海草妖看了袁昆一眼,小心翼翼道:“不疑。”
海草妖见袁昆面上犹带警惕,心知不可把这家伙刺激得太狠,方提心吊胆说:“我……我是姬发呀,你在北海边救了我,带我回来的。”
袁昆看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哭笑不得道:“那你这名……”
“你给我起的啊。”海草妖一叉腰,“你读《尚书》时很喜欢武王,给我起了这个名。”
“这都什么跟什么。”袁昆在屋里呆得气闷,便坐起来道:“咱们这儿都是妖怪,平时都吃什么……不会吃人罢。”
没想到听了这话,海草妖吓了一跳,连摆手说:“咱们北冥宫都是好妖怪,从来不吃人的。”
“我爹…他也是妖怪么?”
海草妖的身躯在空中荡漾着,答道:“不疑,修炼到他们那个境界,已经不能算是妖怪了,外头人都敬称玄武二圣呢。”
袁昆叹了口气,摆了摆手,不复言语,海草妖起身离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袁昆眼望手里环佩,忽然觉得他两个便宜爹怪可怜的。从牧野之战一点点把鲲苗养大,可惜砸到了手里,听那叫佘岁的短发男子口气,大鹏竟是已被当场格弊。
话说这身体原本是鱼妖,竟然和一只鸟妖纠缠?袁昆摇摇头,百思不得其解,随手扯过用来自缢的竹席朝头上一蒙,倒头睡了。
隔天日上三竿,袁昆懒洋洋地起床,连叫数声,方有小妖打着呵欠过来给他拿了套衣裳。
他对这时代的一应物事俱是好奇,镶金的座椅,嵌玉的带钩,什么都想伸手去摸摸弄弄,随口问了几件,打碎了个花瓶,发现那小妖像看傻子般看着自己,便不问了。
洗漱完,小妖摆了早饭,地龙干,油炸小虫子,一小碟绿色的清粥,看的袁昆嘴角直抽。
袁昆吃得很是不满意,喝那粥时忽听门外报:“归年大人请小殿下早膳后,到正殿一趟。”
袁昆当即手忙脚乱,问道:“有什么急事?昨天不还让我静养,今天就把我叫过去了。”
门外小妖自是不答,擎等着袁昆自己收拾好后,引他去了云雾缭绕的北冥正殿,走廊曲曲折折,走了半天,才到处于山峰西侧的大殿。
虽已入春,天气却依旧凛冽,正殿内内空空荡荡,唯有一名男子手持长鞭,背对袁昆不断挥舞。
那男子正是归年,今日却不见他袒露胸膛,只换了一身武士袍,看那身高,纵无丈余也有八尺,身形英伟,颇有美男子姿态。
袁昆靠近后,归年停下动作,立于场边,淡淡道:“磨磨蹭蹭地作甚,赶紧过来。”
袁昆远远听着,只觉他语气甚是不善,不由得心中打了个突,正想走,那海草妖却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唤道:“不疑——!”
归年勃然大怒道:“我正要找你麻烦,日日撺掇不疑往外跑,闯了大祸!”
袁昆望望归年,吞了口唾沫,又望望哆哆嗦嗦的海草妖,满怀忐忑地过去了。
海草妖被遣走,归年面容稍缓,温声道:“你大病初愈,今日本不欲叫你过来。”
归年说毕,解开外袍披在袁昆身上,让他在白玉石凳上坐好。
佘岁身上的环佩轻响,从殿内走了出来,手里拘着一团黑雾,皱眉道:“歂戌的眼线已经布到西域,为了复仇不择手段了。”
袁昆规矩坐着,佘岁走过来,见他也在场,反手把黑雾一收,拿眼来瞥自己,显是有话要说。
归年淡淡道:“不用避他,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他知道了。”
见袁昆一头雾水,佘岁沉吟一阵,说:“你可知人间天子斩白蛇起义的故事?”
袁昆点头,佘岁笑道:“刘邦借白帝之子起势后,那白蛇的怨念经久不散,与天地间逸散的魔气勾连,渐成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