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年站在万仞悬崖前,长发被凛风吹得猎猎舞动,袁昆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心中某处突然触动。
“那白蛇和我爹……有什么恩怨?”袁昆试探性地问了问。
佘岁沉默不语,归年回头冷冷道:“那孽畜和吼勾结,在武当山上被我与佘岁击伤,逃到了长安,我二人中了吼的阴毒,只得放弃人间,来到昆仑养伤。”
袁昆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一群水族妖怪不在名川大江里待着,跑到这世界屋脊上受冻。
佘岁踱步走到悬崖边,道:“你长大了,我们早有放你出去游历的打算,没成想你竟敢偷溜下山,又碰巧撞上落难的金翅大鹏,平白受了牵连。”
归年变得有些烦躁不安,冷哼一声,远处的山峰一颤,登时发生了毁天灭地的雪崩。
佘岁未曾管他,看袁昆没有半点印象的模样,奇道:“今天还没想起来么,不应该啊?”
冒牌货内心暗暗发苦,只得道:“可能是昨晚没睡安稳的缘故。”
佘岁爽朗一笑:“怎么会,你那床可是天青白玉案所化,连我躺上去也要晕上几个时辰。”
袁昆:……
他欲哭无泪,心想这时候您老人家就不用拆台了,还好二圣不再追问此事,只见佘岁把那黑雾重新拘出来,叹道:“歂戌那厮力量已强横至此,连昆仑山都能闯进来。”
袁昆的便宜爹面色不虞,沉声道:“先前遣妖去歂戌处,俱是石沉大海,长安被守得滴水不漏……”
话未完,佘岁打断归年话头,道:“不疑,现下北冥宫里只有你一个修炼有成,我们想让你去人间走一趟。”
袁昆懵懂点头,佘岁沉吟一阵,从衣襟里掏出一件法宝,说:“此乃玄元控水旗,又名遮天旗,可遮盖日月星辰,操控天地水脉,你先拿着。”
袁昆吓了一跳,那法宝暗蕴华光,表面有道文显现,光看着就知道是一等一的好东西,于是便受宠若惊地收了下来。
佘岁淡淡道:“此去人间,有几件事需得办好……”
“其一,查清白帝之子,歂戌的下落,切记不要与他硬碰硬。”
“其二……”佘岁抬眼,瞥了一眼归年,说:“天命归于汉室,其属火德,与我等水族相克,不可亲任朝廷官职。你若想做事,需得扶持一名人族亲信,借力打力,缓缓图之。”
日耀金山,凛风卷起顶峰终年的积雪,化作碎晶在北冥宫中落下。
归年打了个喷嚏,说道:“说来说去,最重要的便是护好你自己。现下你丢了记忆,佘岁教你的岐黄之术忘的一干二净……这剑拿去,护身用。”
佘岁张了张嘴,最后选择沉默,袁昆接过那不到食指长的小黑剑,奇道:“怎么这么小,拿来打蚊子用的么?”
佘岁哭笑不得地说:“快别开玩笑,法器有灵,这是北方黑驰衮角断魔雄剑,长七尺二寸,重二十四斤,宽四寸八分,需以法力驱使,乃世间少有的神兵。”
归年的眉毛头发上皆是白雪,沉声道:“有它在,可保你安然无恙,记住,凡是沾染上魔韵的妖族,皆可杀!”
佘岁走到袁昆身后,给他系上一条青色丝带,道:“山下不比宫中,你眼伤未愈,时刻记得戴着眼巾。”
虽戴上了丝巾,袁昆却未受影响,视物反而更加清晰了。
好不容易回了寝殿,已是日落红尘。一众小妖皆被遣散,只有一只海草妖背着包袱懒懒地摊在地上,恍若一张破烂的地毯。
“不疑!”见袁昆回来,海草妖猛地跳起来,精神抖擞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袁昆狐疑地打量它,说:“我们?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海草妖怒道:“你怎么出尔反尔!先前说好的要走一起走,上次溜出去那狗洞还是我一点点挖出来的呢!”
殿内一应物品皆被收拾妥当,袁昆见海草妖行事妥帖,只好妥协道:“成成成,带上你便是,别再提什么狗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