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
等了又等。
——却只等到水珠,一颗接一颗,淌落在祂祂的皮肤上。
也许是女人头发上的水,祂祂心想……但不该这样滚烫。
胸前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
祂祂意识到,女人的身体在发抖,像悬在蛛丝上的雨水,摇摇欲坠。
“怎么了,Shay?”祂祂小心翼翼地问。
女人扣紧祂的手指,声音这样喑哑,仿佛每说一个字,都竭尽全力。
“我的愿望是……你能不能……别再离开我了。”她哽咽着说。
啪嗒。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祂祂的心坠下万丈深渊,疼得四分五裂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下一秒,却又从疼痛中,从伤口中,开出一整片一望无际的花海。
祂祂用触手环抱着女人,给她一个久违的,宽广的拥抱。
“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祂十分珍重地承诺。
“你要什么,”女人流着眼泪问祂,“一千个吻够不够?”
祂祂低头吻上女人像布丁和花瓣一样柔软的嘴唇,沾了一点泪水的咸味儿,更加惹人怜惜。
祂亲得很轻很慢,像在亲吻一个玻璃做的梦境,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她碰碎。
女人的口腔,是为爱人量身打造的栖息地,有玉软花柔,有桂酒椒浆,永远甜美,如永不落幕的春季。
女人在祂的亲吻下叹息,却又垫着脚,手臂攀上祂的脖子,生怕祂要从这吻中逃离。
……祂祂才不会逃呢。
祂要一辈子缠着她黏着她跟在她屁股后面就算被她踢上一百脚也绝不放开任何一只触手!!
触手们包裹着女人的四肢,恨不得占据她所有皮肤的所有触觉,给她足以卸下心防的安全感。
等祂祂把女人口中的绵软,事无巨细地尝过一边,才终于抽空开口:“一千个吻可能不太够……但是可以先欠着,我慢慢问你要。”
至于怎么要,要多久……那当然有很多操作和协商的空间。
群星可鉴,祂祂大人只是有一点点贪心而已。
刑警女士吸了吸鼻子,捏着祂的下巴回吻过来,湿透的眼睛里仍有杀气:“从今晚开始?”
祂祂大人欣然应允。
“从现在开始。”
亲吻重新计时。
触手牵引着女人,从浴室回到卧室,躺上那张破烂不堪的单人床。曼谷盛夏的高温,烧灼着她们的肌肤。是灾民只有两个人的酷热。
谁也没有发现,浴巾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又被遗忘在何处。
她们只顾着专心致志地接吻。
唇舌与唇舌勾缠,呼吸被呼吸填满。
刑警女士的体香,充盈着少女的胸腔,像陷入铺满繁花的暗房。
……和女人接吻,一如既往,是整个宇宙中最美妙的事情。
祂祂沉溺于触感本身,也沉溺于每一抹缠绵的幻象。
关于地球上的第一颗种子,如何生出繁茂根系,如何刺入淋透了雨水的湿软的土壤,然后奋力生长。
关于一头烟灰色的布氏鲸,如何在热带的深海徜徉。海水抚摸着它的背脊,像女人温暖的手掌。
触手绕紧女人的双臂,吸盘和尖端轮番撩拨,她的手腕上那些紧绷太久的韧带和神经,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女人的脸颊也像饮下太多酒精,嫣红,灼烫,几近酩酊。
祂祂暂时停下祂的吻,想让女人重新吸入足量的空气。
女人却张开嘴唇,轻轻含住祂右手的食指。
噢,这实在是……有点太过疯狂。
知觉如此清晰,又如此旖旎。
祂祂忍不住将手指探得更深,几乎摸到女人温热的舌根。
“嗯……”
刑警女士的眉头皱起来,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祂祂连忙将手指往外撤。
可是女人的舌尖又追上来,阻止祂的撤离。
女人的牙齿咬住祂的骨节,舌尖顶着祂的指腹,沿着指纹,一圈一圈轻舔……一边将祂装进整个曼谷最温柔,最潮湿的眼睛。
祂祂忍了又忍,忍了又忍……直到彻底忍无可忍。
祂撤出手指,将自己的嘴唇怼上去,堵住女人的双唇。
太破太旧的小床终于不堪重负,床脚轰然折断,发出一声悲壮的巨响。
女人被触手环绕着,滑落到地板上,像被黑色糖纸包裹的栗子软糖。
——谁也不想停止这个漫长的吻。她们都等待了太久。
如果阴影终有一死。
那请让祂溺死于郑心妍的嘴唇。
亲吻终于结束的时候,天空开始转蓝,夜晚已经快要抵达尽头。
女人靠在祂祂怀里,汗水淋漓地喘息。
“你的匣子呢?”郑心妍问。
黑色的触手,轻轻裹住女人柔软的心房。
“在这里。”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