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思麦低头看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气焰莫名其妙被浇灭了一半，不禁握紧了拳头。“没什么。”

“水——”“哈？”

景思麦和周叙砚回头，一个穿着俏皮的小姑娘抱着四瓶水停在门口：“水来了哈！”

景思麦直起身：“谢谢。”

嘟嘟把水放桌上：“咦，这位帅哥是Boris的朋友呀！”

“同事。”景思麦抢先划清界限。

周叙砚不语，只是盯着嘟嘟，潜台词：你可以走了。嘟嘟是前台，她努努嘴：“那我回去啦。”

“Boris。”景思麦重复了一遍周叙砚的英文名，本意调侃。

“嗯，Jasmine。”周叙砚很认真地答应了一声，又用磁性得要命的声音喊他的英文名，搞得景思麦有点不好意思，差点脱口而出“夹什么夹”。不知道接什么话，于是拿起椰子水猛灌。

游戏也是按照真实比赛的赛制，中场休息，然后继续比。涂薇和危星遥结束之后，周叙砚导出数据，然后对景思麦说：“你先去换衣服？”

“你不去？”景思麦反问。

周叙砚没有马上回答，背对着景思麦好一会儿，才问：“一起换啊？”

“不然呢？”景思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都是男的，这有什么。“节省时间啊。”

“好。”

景思麦：“……”

健身房是写字楼打通的，更衣室自然不会像道馆一样建很大，勉强能塞几个人。门一关上，显得格外狭小。

景思麦自己带了道服，把袋子挂在挂钩上，背对周叙砚就开始脱衣服，三下五除二换上。

周叙砚也是背对，低头的时候看见了景思麦的脚。白色的道裤垂地，遮住脚后跟和半截脚背，露出白花花的脚丫子。周叙砚缓慢地眨了几下眼，一颗一颗解下衬衫的纽扣。

景思麦换好了，系着道带转身，发现周叙砚才换完道裤，赤着上身，手臂探进道服的袖子。应该是感觉到自己动作，他也转过身来，迅速把道服套进脑袋，遮住一闪而过的腹肌。

景思麦哑然，怕谁偷看了似的，没有达达练得好。

道带系好了，周叙砚却一直盯着自己，景思麦问：“怎么了？”

“你是不是上完课之后，把道服随便一塞就完事？”周叙砚问。

“嗯？”

“领子皱了。”周叙砚双手探过景思麦的脖子两边，翻起道服的后领。

干燥而温热的指端偶尔触碰到后颈的皮肤，莫名痒痒的，景思麦没忍住，抬手捂住后颈，把周叙砚的手也按住。

两人凑得太近，侧脸对着侧脸，像一种拥抱。

“我自己来。”“好。”

景思麦垂着眼，视线落到周叙砚的嘴唇上，感觉到对方的手从自己的手中抽离出去。而周叙砚，则盯着那双正在看自己的眼睛。

景思麦确实不叠道服。运动会出汗，道服每天都要洗，所以他全是那种速干面料的道服，硬硬的。每次晾干之后，就塞进小小的肩包里，硬塞。

周叙砚的道服是黑色的，柔软的棉。

两人走出更衣室，简单热身，绑设备。景思麦脑中回闪和周叙砚的交手，发现没有一次是愉快的。

第一次被劈成脑震荡。

第二次是他送完鱼丸，回家的路上，路过留屿的道馆，腿贱去围观了一下。

周叙砚不知道怎么从围观家长中认出了他，那天为了防晒，他可是把自己包得就露了双眼睛——黑色的覆面从鼻梁遮到脖子，防晒衣的帽子遮住整个额头。

周叙砚说，诶？景教在呀，同学们，这位也是很厉害的教练呢，正好今天讲高打矮，矮打高，景教，帮忙示范一下吧。

景思麦甚至可以清晰地回忆起周叙砚茶里茶气的“呀”“呢”“吧”，他忽然想起不知道在哪儿看的社交TIPS：说任何话都在末尾加一个呢，就会因为阴阳怪气而没有朋友，不用社交。

那瞬间，景思麦食指抵在周叙砚嘴唇上。“嘘——”景思麦扯下覆面。得了得了，我帮你，别说我是谁。

偷看人家训练被抓现行，怪难为情的。

周叙砚盯着景思麦笑，景思麦问他笑什么，周叙砚说，你嘘的时候好像在求吻。

景思麦气死了。比高打矮矮打高还气人。

然后，景思麦就戴着那个防晒覆面，陪周叙砚演示了半小时。走了之后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气，越气越想。

思及此，景思麦又气上了，戴眼镜的动作粗鲁了几分。

周叙砚问：“你又怎么了？”

“没什么。”可惜，这个VR跆拳道打不到他，“周叙砚，我们什么时候打一架吧。”

周叙砚愣了一下：“啊？”

“实战一下，不用V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