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常,上课钓鱼遛狗送外卖。
送外卖倒不是跑平台的单,而是景思麦的妈妈陈淑自己开了家鱼丸肉燕店。店开在街坊里,很多年了,不少老顾客会打电话订餐,景思麦就骑着他的小电驴去送。
周叙砚在某个夜晚突然发来公司地址,景思麦终于等来这伸头一刀。
【之鸥:这周六下午两点,不见不散】
“……”景思麦无奈瘪嘴,给危星遥发消息。
于是,周六下午两点,景思麦就带着危星遥出现在环岛创业园区的某栋大楼下。
景思麦很少来这边,这里几乎都是写字楼,以及服务于写字楼中打工人的餐饮店。
这会儿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地气蒸腾,热浪让马路上方的空气扭曲变形。景思麦抬手挡在额前,微微眯起眼睛,发现临街的咖啡店里,坐着的人好像是周叙砚。
周叙砚坐得直挺挺,脸色不太好,他一贯松弛,景思麦很少在他身上看到这种紧绷的状态。他对面坐了个女人,背影端庄优雅,头发盘做一丝不苟的髻,黑色旗袍的领衬得脖子修长。
隔着干净透亮的玻璃,景思麦和周叙砚陡然对望,周叙砚眉头稍见舒展,他站起身,和对面的女人说了些什么,女人也站起来。
周叙砚帮女人推开门,跟在女人后面走了出来。女人戴上墨镜,撑开一把带蕾丝的太阳伞。
景思麦拿捏不准两人的关系,不好贸然上前,于是假装不认识,和危星遥站到了阴凉处。
周叙砚冲景思麦点点头,然后送女人上了一辆车。车窗升上去的几秒,景思麦恍惚听到一句“不要让我和你爸难堪”。
咦。
女人离开后,周叙砚快步过来:“抱歉,久等。”
“没事,赶紧。”景思麦舔舔唇,区区三十五度,不足为惧。
“公司在楼上,跟我来吧。”周叙砚在前面领路。
景思麦没有当过严格意义上的打工人,对这种地方还挺好奇的。八梯的写字楼,也不知道早晚高峰是什么样子。
电梯里只有他们仨。
周叙砚插兜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景思麦抱胸盯着门。危星遥夹在两人中间,祈祷电梯快点到,大家都不说话,好尴尬。
不一会儿,叮的一声,到了。
“这是公司的健身房,我们暂时没有做其他VR游戏,所以没有专门的测试场地。”周叙砚在前面带路,推开一扇玻璃门,“在健身房将就一下。”
器械靠边移了,留出中间一块空地。应该是临时拖下来的办公桌,上面放了台笔记本,以及眼镜、手柄和关节部位的感应器。
更衣室的门从里面打开了。涂薇挥挥手探出来,“景教好呀!”她换好了道服,看见来人并没有太惊讶,给危星遥指路:“嗨,在那里换衣服。”
一股淡香弥漫进鼻腔,栀子、茉莉,各种白花,像路过商场的香水专柜时,闻到的味道。
“哦哦,谢谢。”危星遥局促地点点头。
其实危星遥很早就听说过“涂薇”这个名字。表现突出的学生很受教练的关注和喜欢。
第一次见到涂薇时,危星遥还没开始练跆拳道,那是课后她来做保洁,涂薇来大厝这边跟训。已经下课了,涂薇被教练留下来加餐,两个教练帮她拉韧带。
脚腕处垫了瑜伽砖,胯开过了180度,小女孩趴在地上嗷嗷叫,被教练吼了一声:“注意呼吸。”另一个教练用膝盖抵在她背上。
那时危星遥撑着拖把,正对涂薇。涂薇整个胸腹都贴在地上,抬起头来,两人视线相接,涂薇十分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危星遥慌慌张张埋头继续拖地。
后来危星遥也开始训练,两人偶尔遇到,但私下从来没打过招呼。有时候都在更衣室,涂薇和其他女生聊着天,说着对于危星遥来说很陌生的话题:明星、新衣服、国外的夏令营、父母送的礼物……
幼时的她不明白那是什么心理——她有些害怕涂薇来找她说话。危星遥觉得,涂薇像个公主,她身边总是围绕着鲜花和太阳。
面对这样的人,连唯一可以和她竞争的跆拳道,也节节败退。
周叙砚在帮涂薇穿设备,景思麦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打量。落地窗望下去,城市风光尽收眼底。
“你们上班还有健身房?”景思麦转了一圈,踱回周叙砚身边。
“有时候加班太狠,没时间锻炼,在公司比较方便。”周叙砚贴好肘关节上的感应器,“你喝什么吗?”
“什么都有吗?”景思麦靠坐在办公桌上,“那我要椰子水。”
“好。”周叙砚打了个电话,“嘟嘟,帮我送四瓶椰子水到健身房,谢谢。”
“哈?周教!你都不问我和星遥,不要偏心得太离谱。”涂薇翻了个白眼后顺势闭着眼睛,“我不喝椰子水。”
周叙砚嘴角柔和,波澜不惊:“不喝算了。”
涂薇:“呵呵。”
危星遥也出来了,周叙砚弄好了设备,坐到电脑前调试,景思麦站在周叙砚身后围观。
危星遥和涂薇两人各占了一方场地,戴上VR眼镜,捏住手柄。周叙砚这边点了开始游戏,在VR眼镜中,可以看到开始的提示词和对方的虚拟形象。
两人开打之后,现实里互相没有接触到,但是在电脑里能看见两个虚拟形象在互相打。
危星遥踢空一脚,后撤不及,被爆头。
淦。景思麦抓紧了椅子的靠背,往屏幕凑近了一些,俯身时就在周叙砚耳后。
周叙砚感觉到身后的人靠近,转头问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