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张看上去都是差不多的。
两人竟不约而同穿了天蓝色的T恤,周叙砚戴着个棒球帽,眼前垂下一片阴影,而景思麦还是那副假笑。
景思麦大惊:“怎会如此!?”
周叙砚:“你看到我没法露出真心的笑容,是不是?”
景思麦:“周兄,你多虑了,我不上镜。”
周叙砚:“吼。”
一不小心,刚拍的照片就翻完了,来到了昨天的照片。
是两人去东四吃涮羊肉的时候,周叙砚拍的景思麦。水汽氤氲的铜锅后面,景思麦夹着一大筷子蘸了麻酱的羊肉片。很自然,眼里是对食物的热爱。
景思麦本就往周叙砚那边倾了一些,现在抬起头来,两人脸离得极近。
景思麦:“你偷拍我。”
“我光明正大拍的,”周叙砚低着头,看着快要趴自己身上的景思麦,“你也可以拍我,你要拍吗?”
周叙砚声音和煦,看过来的目光也极尽温柔。
场馆里还有别的比赛在继续,人声鼎沸,并不安静,景思麦却觉得那些声音都远去了,四周旋转着淡去。
好奇怪啊,太奇怪了。这个氛围太太太奇怪了!谁能救救他!
景思麦张着嘴半天没闭上:“阿巴阿巴……”
周叙砚放下手机,腾出那只手来掐住景思麦的下巴,催促了一次:“不拍就继续看比赛了哈。”
“拍,当然要拍。”不拍就亏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照片像是一种要挟,既然周叙砚有了他的,那他也要有周叙砚的。
问题是握在一起的手还是没抽出来。
景思麦也只有单手拿手机。周叙砚看过来时,像是透过了摄像头直接在看景思麦,完完全全没有镜头感,而是面对面。
景思麦莫名有些手忙脚乱,随便瞎拍了几张:“好了好了。”
拍完收工,注意力重新回到赛场。
并不。
上一次和男的手拉手是读初中的时候。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就喜欢扭打成一团。下课在走廊上,几个人抱在一起叠叠乐,上课也要手拉手,二缺且快乐。
景思麦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当时怎么想的呢。
并且,此时此刻,一旦注意到了两人是牵手的状态,那个感官就会无限放大,所有注意力都在这上面。
他甚至感觉到,周叙砚的大拇指在摩挲他的大鱼际,手掌肉最厚实的地方。
他在摩挲他的茧。
“景思麦,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啊,真是要死啊!故意的是吧。
景思麦直接问:“你为什么要摸我的手。”
周叙砚毫不在意:“牵都牵了,顺便摸一下。就像你路过一个沙袋,决计也会忍不住要去踢一脚一样。”
景思麦:“那我们还要牵到什么时候?”
周叙砚:“一直牵着不好吗?像玩捏捏。”
景思麦咽了口唾沫。手指微微用力,去触摸周叙砚的手。周叙砚的手皮肤极为细腻,但同时又没什么肉感,摸起来宽大、硬、硌手。
景思麦思绪飘逸:“你比赛的时候喜欢出拳吗?”
“喜欢,这你也发现了。”周叙砚眼睛看着赛场,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你把我的视频盘包浆了?”
有病啊!
“呵,呵呵。”景思麦干笑,“你这手啊,出拳直接打心窝,也能把人打KO。”
如果对手不防,一拳打到心窝真的会岔气,之前就有人这样一开场就被KO了。
周叙砚似是仔细琢磨过,才答道:“那有点缺德,而且很危险,我不会这样的。”
这缺德了?这你就觉得缺德了?
那以前打起我来不带留情的。景思麦忽然想起了比赛开始前,他想问的问题。
景思麦:“周叙砚,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啊?”周叙砚看到景思麦一脸认真的表情,倒是有些惊讶了,“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景思麦看着周叙砚的眼睛,“友谊赛,你为什么这么狠。我已经算很能挨打的人了,一般的下劈是劈不晕我的,你绝对用了十成力。”
教练们都是多年运动员,经验丰富,下手有轻重,哪怕是为了拿分,也会收力。
周叙砚抿起嘴唇沉默了一阵,像是在回忆几年前的那一天。
好一阵,才说:“因为我把你当做很重要的对手,你之前说过,你喜欢能痛击你的对手,用尽全力是对对手起码的尊重。”
景思麦听得眯起了眼睛:“哥们,那只是一场……很随意的比赛。”连裁判都只有鲁达一个,没有回放,没有审议,没有评审团。
那甚至不算一场野架。
“可是,”周叙砚声音低沉,“我大概只有那次和你比赛的机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