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危星遥重新稳定好情绪,已经到了快下课的时间。
景思麦让她别跟了,收拾收拾回家。而自己出来找周叙砚收尾。
场上最后一组学生在对练。
周叙砚站到景思麦身边,低声问:“怎么了,需要帮忙吗?”景思麦摇摇头:“一句两句说不清,先这样吧。”
最后,周叙砚总结了一下大家常见的问题,说完就下课了,学生三三两两离开。
很累,景思麦进更衣室就躺长凳上。
别说学生,就是景思麦他上课也很久没有这么高强度了,又有危星遥那一遭,第一次感受到“上班之后的疲惫”,不是肉|体上有多么疲惫,但整个人失去了力气。
现在景思麦只想冲回家,洗澡睡觉。
景思麦和周叙砚换完衣服,一起出门,学生已经差不多走完了,他俩检查一遍之后,关了电闸,落锁。
挂裤腰皮带扣上的老派钥匙链,景思麦从小用到大,他懒得取下来,撅着腰在那儿锁门。
锁门的时候,周叙砚在旁边悠悠开口:“景思麦。”
“昂?”
“我没开车,你送我回去好不好。”
景思麦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周叙砚:“我说我没开车,你送我回家。”
景思麦问:“我们的关系已经好到你可以这么容易地说出这样的话了吗?”
周叙砚:“就算我们关系不好,我也可以很容易地说出这样的话。”
景思麦皱紧眉头:“可是我要绕好大一个圈呐!”
周叙砚并没有一副求人的语气,但情绪中却叫人莫名听出来一点撒娇的感觉。
“好吧,你不愿意就算了。八八六。”
靠。他居然真走了。怎么不多求两下。景思麦从那声八八六里品出了一些阴阳怪气。
没开车并不是什么好理由,他可以打车的。不过,景思麦没有这样回怼。
这边手上刚拔下钥匙,那边看着周叙砚扶着栏杆侧身下楼梯。真的假的?他不是天天跑步么,怎么可能这样练一下就成这副模样了?
包是装的。
诶,万一是真的呢?
也不远,送送就送送吧,同事一场。
“那个,”景思麦喊住他,“我送你,我送你,真是服了。”
周叙砚的家在江对面,景思麦本来不用过江,几分钟就能到家,现在平白一去一回。
周叙砚已经下了几节阶梯,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有风吹过,轻薄的衣料被吹起,勾勒出挺拔笔直的身形。
夏天的风是燥热的,吹过来时夹了香樟的味道。
松开眉头,景思麦正好看到周叙砚的笑。这个笑很眼熟,应当和青锦赛颁奖时一样,此时看着,却并不觉得是挑衅了。真奇怪。
景思麦感到一阵甜腻,不知道是因为香樟还是因为这个笑。
电车停在楼下,景思麦蹬上去,开出来,调整到一个方便上车的位置,取下头盔递给周叙砚,周叙砚扣了半天没扣好。
景思麦叹了口气,耐着性子帮他弄,指尖偶尔碰到下巴、脖子。
周叙砚在偷笑。
周叙砚迈上后座,一把揽住景思麦的腰。
亮眼的小电驴龟速行驶在非机动车道上。两个一米八几的猛男挤在不堪重负的小电车上,画面十分美好。
“你松点、松点。”
清朗的男声消散在晚风里:“不,我害怕。”
害怕你坐什么小电车……怕你个大头鬼。我信你就有鬼了。景思麦低头看了眼死死环抱在自己腰间手臂,有种唐僧被妖精绑了的无力感。
生无可恋.jpg
两人都戴着头盔,前胸贴后背,临海湿热的气息化作黏腻感,一点一点蚕食皮肤。景思麦感觉到汗水顺着眉骨、侧脸滑下去,背后的人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热度。
忽然,耳边极近的地方响起一个痒痒的声音:“景思麦,集训你一直送我吧。”那声音随风远去。
景思麦大声回答:“我不要——”
“求求你了!”周叙砚依旧把景思麦搂得很紧,“帮危星遥举完脚靶,我的手都没法开车。”
景思麦:“……”
周叙砚见景思麦没反应,于是道:“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景思麦,你人真好。”
景思麦:“……”
他懒得跟他说话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人脸皮这么厚。
夜晚,车流如织,各色霓虹点亮。桥边有一块突出的欧式建筑叫做中岛,晚上亮灯时像城堡一样,一楼临街是一些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