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灯火总让人感觉这个世界是热闹的,大排档的帐篷错落有致,气中弥漫着独属于夏日的燥热味道,混杂着各种美食的香气。街边人群熙攘,笑声、交谈声、叫卖声交织在一起。
炭火烧得通红,铁签上的甜虾在高温中滋滋作响。
说是周叙砚饿了,但他自己却没怎么吃,反倒是景思麦吃了不少。
周叙砚在炭火中点燃了一支烟,夹在骨节分明的指尖,随着每一次呼吸,烟雾升腾又消散。
景思麦说不介意周叙砚抽烟,周叙砚说,我以为你不喜欢烟味。景思麦愣了一下,说我只是觉得抽烟的人脏脏的,但是你怎么看都很干净。
周叙砚失笑,看着用牙撸下一串肉的景思麦,将烟灰抖落在装水的瓷碟里。灰白的碎末被浸湿,沉落。
周叙砚就那么一直看着景思麦,尼古丁、焦油把肺填得满满当当,好像这样足以去弥补另一种空虚。他似乎又清醒地知道是弥补不了的,心脏像海绵一样,膨胀到酸软,又陡然被挤扁。
景思麦再迟钝,也被看得有些不自然,但他不知道周叙砚是什么意思。
周叙砚喝了一口啤酒,麦香中带着浅浅的苦涩。他看向别处,一个卖花的小女生朝他走了过来。
“帅哥,要买串茉莉花吗?”女生提着大花篮,里面全是茉莉花手串、茉莉花花苞。
啊,是了,刚才闻到的花香是这个味道。
景思麦心说小姑娘不会做生意,看看周叙砚这身形,不跳都盖人了,怎么可能买花。刚这么想完,再一看,周叙砚已经在扫二维码付款了。
冒昧了,是他赚不到这个卖花钱。
景思麦瞠目结舌。
周叙砚取下腕表,再戴上茉莉花手串,闻了闻,冲他摇手:“很香的。”
景思麦略显不解,大约是觉得和周叙砚相熟以来,他一遍又一遍在刷新自己对他的认知。
“怎么了?”周叙砚忽然抬起手,握住景思麦的下巴,在景思麦近乎涣散的眼神中,用拇指擦过他的嘴角。
就那么一下,一触而过。
掌面始终是粗糙的一面,唇周的神经就是那么敏感,抚过的痕迹都清清楚楚。
景思麦心中一紧,全然忘了呼吸,在某个瞬间,他荒唐地以为周叙砚要吻他。他真是病得不轻。
周叙砚在那不轻不重的按擦之后,反手看了看自己的拇指,上面有一小块油痕。
景思麦看着周叙砚抽出一张纸,擦掉了油痕。他张张嘴,想说什么,比如——你可以告诉我,或者用纸帮我擦。但什么也没说出口,也再吃不下一点东西。
景思麦连灌了两口冬瓜茶。
他莫名不敢说话,而周叙砚也意外地什么也没说。
……
景思麦的小电车停在了道馆,周叙砚又喝了酒,所以最后是叫了个代驾分别送他俩。
景思麦下车的时候,周叙砚叫住他。
“景思麦,你早上没车,明天我来接你吧。”
景思麦回过身,本想说自己早点起,跑步就过去了,但看到周叙砚时又迟疑了。
周叙砚喝酒不上脸,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一点醉意。他一只手臂搭在窗边,脑袋十分松弛地偏倒在那边肩头,斜斜地看向景思麦。
不理解他昨天的冷脸,也不理解他的忽远忽近、若即若离。
景思麦倒退着走了几步:“那当然,你蹭我车这么久,换你给我当司机了。”
“行,没问题。”周叙砚微微抬起手,“明天见。”
景思麦回到家洗漱完,又坐在窗前,开了风扇,没对着人吹。他不喜欢开空调,他喜欢空气流动的感觉。这一整天绷着根弦分头奔波,到现在才感觉所有的疲惫都落了地,狠狠地粘附在身上。
打开台灯,鸡哥又跑来了。景思麦已经无法轻巧地抱起他,最多只能并拢双腿,让他趴在自己的腿上。
鸡哥刚出生的时候很瘦弱,母乳不够,羊奶他不爱吃,大家都觉得鸡哥活不下去了。景思麦把他带回家之后,用米汤一点一点喂,竟也让他活了下来,谁能想到,那只孱弱的小狗如今能这么壮实。是吧,没有什么不可能。
景思麦半搂着鸡哥,打开电脑乱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