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当然不会有五星级酒店标准的早餐,这里只有谢哲远做的三明治。
“抓紧时间吃,吃完我们去海边看日出。”谢哲远对着曲青青比划一个圆圈。
秦阳说:“群里有发行程安排,她看得见。”
谢哲远不理秦阳,冲着曲青青笑笑:“多吃点。”
曲青青咬一口三明治,朝谢哲远竖起大拇指。
谢哲远叹气:“青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史芸边吃边问:“什么样的压力让她变成这样?”
谢哲远耸下肩:“不知道。”
秦阳知道,但却不想说。
吃完饭,把随身行李放进车里,他们出发了。
曲青青打开车窗,让清冽的风吹在脸上,车轮压上陡坡,白墙灰瓦在身后矮下去,公路两旁的枝桠随风轻摆,空气中腾起青草的气息。
车子像条银蛇在公路游弋,引擎声惊醒了蜷在岩缝里的野杜鹃,那些半开的花骨朵沾着夜露,炸开成串的紫焰。倏地,挡风玻璃上飘来白色羽毛,原来是惊起一群白鹭,它们扇动着翅膀飞向车顶。
谢哲远刹车时,朝阳正从山峰间煨着微光。他们下车朝着海边走去,第一缕金线刺穿云层,整片海突然活了过来,倒影在浪尖摔成万千鳞片。
当海水已褪去最后一丝靛蓝,曲青青突然闭上眼睛,两只手交握在胸前。几秒后,她睁开眼睛,踩着碎金般的沙滩跑起来,海风卷起珍珠色的浪花,也卷起她的头发。
另外三人眯起眼睛望过去,羡慕被青春包裹着的她。
谢哲远叹息:“我们三个到底是老了,阳光、沙滩、大海,貌似和我们不匹配了。”
“你才老了。”秦阳朝曲青青跑去。
史芸欲要跟过去,谢哲远扯住她:“你帮我拍几张照片吧,我想留个纪念。”
如果杀人不犯法,史芸保证第一个杀的人就是谢哲远。
曲青青见秦阳跑过来,她便跑得更快了些。
秦阳听见曲青青在笑,声音被风扯成碎片,混着浪花拍岸的哗响,在耳畔忽远忽近地飘。他放慢脚步,与她保持刚刚好的距离。她转身踩着沙滩倒退着跑,笑涡在脸颊漾开,碎在咸涩的海风里。
秦阳不跑了,跟着她一步一步地走。
忽然,她被什么东西绊一下,整个人摔在沙滩上。秦阳朝她伸出一只手,她摇摇头,眯起眼睛看向大海。他在她身边坐下,烈阳像煮沸了海面,海风裹挟着咸涩的水汽,像远古巨兽在海底吞吐盐晶。
曲青青打开相机,秦阳非常配合地完成合影。
这时,秦阳的电话响了。
王秘书:“秦总,不好了,秦总监带着徐娜参加了N市酒店的剪彩仪式。”
秦阳听后,掐掐眉心。
“交代到场的所有媒体,有关徐娜的照片、话题,一律不准发。还有,把史芸作为代言人的消息透露给几家媒体。”
挂断电话,他看着身边的她,心中逐渐变得平静。
正当他们准备出发去下一个景点,整片苍穹忽然发生倒转,云絮像被吸进黑洞的棉絮般旋转扭曲。曲青青隐隐听见云层深处传来撕裂的声响,一道银白色闪电劈开了天际,声响又消失了。第一滴雨砸下来的时候,她视网膜还残留着三秒前的晴空。
秦阳拉起她的手朝路边跑去,刚坐进车里,砸在挡风玻璃的雨点更大了。她用抽纸擦擦头发,史芸和谢哲远缩着脖子跑了过来。
秦阳启动车,雨声吞没引擎轰鸣声,挡风玻璃被糊成毛玻璃,雨水在玻璃上汇成几条歪扭的小河。
谢哲远道: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公路上挤满了车,返程时间比来时多用了一倍。回到住的地方,雨没有丝毫要停的趋势,秦阳说:“看来今天下午的行程泡汤了。”
四人简单吃点东西,谢哲远提议玩扑克。
史芸被雨淋的浑身难受,说:“你们玩吧,我上楼换身衣服。”
谢哲远悄悄说:“刚好我们三人玩斗地主。”
回到房间,史芸正准备洗澡,瞥见曲青青枕头底下露出的半张照片,她犹豫片刻,还是把照片抽出来了。看到照片的瞬间,她脸颊上的肌肉抽动一下,指甲掐进掌心里,目光变成一把刀刃。
她把照片攥进手心,揉成小小一团,正准备扔进垃圾桶,突然想到什么,她又把照片伸展开,照片上原本亲昵的笑容变得扭曲,她瞳孔缩成针尖,嘴角机械地勾一下,把照片扔进了浴缸。
足足一个多小时,直到照片侵泡到颜料晕染看不出上面的人像,她才从浴室出来。她换上一条黑色收腰连衣裙,化上全妆,又给头发烫了卷,走到楼下客厅说:
“你们玩,我给你们准备晚餐。”
史芸的盛装打扮,让曲青青惭愧地低下头,她们之间简直没有可比性。
谢哲远忍不住多看史芸两眼,美归美,但不合时宜的穿搭,多少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