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原凛已经等在魔女殿外一天一夜了,波罗贝尔不让人放他进来,他就执着地等在门外,好似只要见不到艾尔莎,他就可以等到天荒地老。
波罗贝尔走向他,目光冰冷:“我想你应该知道,在刚刚发生的战争中,正是你的战士害死了她的妹妹。我现在还放任你留在青玄,是看在小姐与你的情谊上。”
神原凛抿了抿唇:“艾尔莎呢?她还好吗?”
波罗贝尔淡淡扫他一眼:“我不曾失去过至亲,但我想,失去至亲的痛苦没人能懂。”
神原凛知道贝多莉对艾尔莎意味着什么,贝多莉之于艾尔莎,如同艾尔莎之于神原凛,若是亲眼看着艾尔莎死在自己怀里,他恐怕会比艾尔莎还要绝望。
神原凛攥紧拳头,看向波罗贝尔:“这次是王城不守信用,在休战期挑起战争,撕毁了双色公约,即使你们现在就开战,我相信王城也不敢有怨言。”
一道嗤笑声响起,来人是西宫砚,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嘲讽:“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说这番话?是王城战无不胜的战神,还是神原凛?”
“自然是我自己。”
西宫砚笑意不达眼底:“我当然知道。若真是作为战神来当说客,你早被殿外的结界弹回你们王城了!”
神原凛不说话,像是屏蔽了外界的干扰,执意要等到艾尔莎亲口回答。
“小姐让你进去。”西宫砚虽有些不服气,但还是传了个话。
神原凛似是没想到艾尔莎会见自己,濡了濡嘴唇,慌张地朝里面走去,却因为长时间的站立而双腿僵硬,整个人栽到地上,他愣了愣,很快从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去。
直到看不见神原凛的背影,波罗贝尔才目光幽幽地看向西宫砚。
西宫砚受不了被他冷冽的目光盯着,举起双手道:“真是小姐说的,我哪里敢骗你!”
波罗贝尔收回他足以杀死人的视线,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
魔女殿的大殿中,也有一座洛蒂的雕像,与教会的雕像不同,这座雕像似乎有些悲戚,她的表情充满慈悲,带着眼泪,衬得洛蒂都像是慈悲心肠的人了。
没有觉醒魔女之力以前,艾尔莎偶尔会来魔女像下祷告,她期望这个初代魔女可以给她一些希冀,让她未来的路不至于那么迷茫。可现在,她看着洛蒂悲伤又哀戚的面容,只觉得讽刺。
若不是洛蒂造下这般罪孽,又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流血与牺牲?她有什么资格露出这般惺惺作态的模样,仿佛自己是一个救世主来拯救世人?
艾尔莎凝望着雕像,眼中似乎要有血泪淌出。她从前将罪过揽在自己身上,渴望世人原谅自己,可贝多莉的死却将她的梦境彻底打碎,原来不是一味地逃避就能保全所有人,她的贝多莉,永远地离开了她。
艾尔莎的目光冰冷,血红色的眸子仿佛随时会滴出鲜血,她的唇边扬起一抹笑,那笑容妖冶而致命,如同浸在毒药里的玫瑰,她的声音冰冷:“洛蒂,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会成为最强的魔女。”
窗外的阳光被乌云遮盖,艾尔莎的脸渐渐隐于黑暗之下,让人看不见她的面容。
传说拥有魔女之力的人,最终都会变成嗜血的怪物。艾尔莎想,或许她也不会例外。
神原凛来时,艾尔莎正看着魔女雕像,她的神情看起来庄严又肃穆,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跟着凝固。神原凛再次看到艾尔莎安静的模样,一时间不忍心打扰,只得驻足一旁。
艾尔莎很早就注意到神原凛了,她也是刚发现,力量彻底觉醒后,她对于外界事物的敏感程度,几乎达到了巅峰。每个人不同的气息、声音,她都能感觉到,这能让她及早地就感知到危险的靠近。
“凛,你来了。”记忆中的那张脸,稚嫩而青涩,笑起来的眉眼,像弯月,像繁花似锦的春日,让人在冬日也能感觉到暖阳,如今和面前的容颜渐渐重合,变得不只是容貌,似乎很多东西早已悄悄改变,只是他今天才得以发现。
“你瘦了。”神原凛开口,发出略显沙哑的声音。
艾尔莎愣了愣,笑道:“你也是,瘦了很多。”
神原凛张了张嘴,他想说点什么,可好似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会变成虚无的白纸,显得格外苍白无力。他不知道,命运究竟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艾尔莎没有给神原凛太多伤春悲秋的时间,她拉过神原凛的手,带着她走到雕像前的座椅上,她没有看向他,而是依旧看着洛蒂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