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彦宇看清屋内状况,才知为何乐正宫雅也在这里。
目光所及之处,就见贺晨风一袭白衣,正于一蒲团上专心打坐。其身后有另一身材瘦削的白衣男子打坐,其身周真气流转,似乎正在为贺晨风护法。
这男子面色冷峻,似乎与乐正宫雅年岁相仿。只是这人叫沈彦宇一眼难忘的,并不是他那冰冷得近乎凝结为实质的气息,而是那张脸——他实在太漂亮了,仿佛是天神亲手挑选千万种天材地宝,经历无数道精细复杂的工序炼造而成。无论是最上乘的工艺品一般的五官,抑或面庞的轮廓线条,都是无与伦比,若不是这是一名活生生的人,都要赞一句巧夺天工。
他虽紧闭双目,但那狭长的丹凤眼也不曾减少半分风韵,并无魅惑,却生生夺了人的目光,叫人移不开眼去。沈彦宇不敢想象,若是他来时便与这人打了个完完全全的照面,当是作何感想。
“钰儿,冷师弟在忙着给风儿护法呢,你来我这坐吧。”
乐正宫雅的话像一记敲击打破了沈彦宇放空的思绪空间,将他拉回现实来。
“是,师父。”沈彦宇瞧见乐正宫雅不知从哪抽出个蒲团来,递给他坐下。
沈彦宇瞧了瞧另一边打坐的二人,问道:“晨风可曾突破?”
闻言,乐正宫雅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为师正要跟你说这事。”
沈彦宇眨眨眼:“怎么了?”
这事说来话长,还得从那日贺晨风自冷凝处拜师回家说起。他拜师后打算闭关参悟,因此需要额外带些书本回去,将接下来几日的课程预习一番,就回了学堂一趟。
而他正打算去借钥匙,经由后院时,却听见树林深处似乎有人呼救。他本想找人帮忙,却因学堂早已下学,实在没有人在,那呼救声又实在喊得人心生急切,贺晨风便快步前往查看。
他循声赶去,一连跑出百步之远,隐约窥见一黑衣人影徘徊于前方某处。为得瞧见更真切些,贺晨风便放开神识查探,一边加快了脚步。
他越是凑得近,越是发觉那处情景非同寻常。那看起来像是一个面目模糊的少年正在被什么无形的东西追赶、缠绕,一边发出极大的惨叫声,好像在遭受极大的痛苦。与此同时贺晨风也探知到,这里也有着什么比他修为更高的存在。不是人,而是什么大范围的存在一般——于是他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这应当是某种阵法。
他连忙努力收敛起气息,寻了处灌木藏身,观察起周围情景,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周围安静得可怕,他刚进入林子时的黄昏之景也由于天色渐晚、林中草木遮蔽,而变成了近乎入夜的黑暗。
再这般下去对贺晨风很是不利,他不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抬手朝与那被追赶的少年相对的方向放出一个气团,打到一棵树干上,发出爆破声。
接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那被追赶的黑衣少年猛地朝那气团爆破的方向扭过头去,并且以极快地速度向那处奔去!其动作迅速,所转角度之扭曲诡异,似乎都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做出来的!
“救救我……救救我……”
少年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你是谁……”
那少年赶到那处,发现不过是一处空空荡荡的树干,似乎略显失望。不消片刻,他喉咙发出低沉而嘶哑的吼声,朝四周张望搜寻着,似乎想找到这气团的来源。
“谁……是谁……”
“帮帮我……帮帮我……”
贺晨风隐约瞧见那少年的面庞:其面色煞白,七窍流血,双目无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啊……你在这……”
忽的,那少年猛地与躲藏在一处灌木后的贺晨风对上视线,立时以先前那般奇异扭曲的姿态,被什么东西拖拽着似的前进。
“好痛啊……好痛啊……”
那声音像指甲挠破了声带,强行发出的。好似破败的茅草屋,在狂风吹过时呜呜作响。
“呃……呃啊……”
贺晨风放出的神识被猛地弹回,恐怖的压力则立即毫无征兆地自前方少年身上铺卷而来!周围的草木此时也都好似活了一般,抽长了枝条,张牙舞爪地朝贺晨风袭来!
跑!
这便是贺晨风脑中唯一所想,他毫不迟疑拔剑挥出,斩断那离得最近的草木,拔腿就跑!
跑得再快些、再快些!
周围的草木都发狂了般纷纷拦住贺晨风的去路。草叶飞扬,树木抽枝,藤蔓手舞足蹈,这要是在明媚的白天可能是一片盛景,但在夜晚便是处处危机四伏!
据贺晨风说,他已尽力驱赶和斩断那些植物,却实在难以分心逃跑。直至那黑衣少年逼近,与一双眼白充血的鲜红双目对上,贺晨风便觉体内元力被骤然抽空,心神动荡,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接下来的便换作了冷凝的视角。
拜师时冷凝曾以己身一道剑气为芯,作一朵冰晶花,制成项链悬于贺晨风脖颈上,若贺晨风遭遇生死意外,这剑气便会自动激发击退来敌,同时也会告知冷凝贺晨风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