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平米的关押室,里面一张床,一把椅,一个封闭式卫生间。
时潇紧抓着铁栏杆,眼巴巴的看着玻璃外。
重装安保局是八层高的双子塔,量刑过的罪犯关押在二号塔,时潇现在位于一号塔的重嫌犯关押区。
铁栏杆和防爆玻璃组成双重防护,玻璃上的单向透视层没有开启,行清未和另外一名警员正站在外面,对时潇告知调查结果。
“从搜查报告来看,暂时无法证明你有盗窃钱款的行为,但是不能排除犯罪意图。催眠审讯和潜意识动机模拟安排在1月10号,如果两者都没有问题,你就可以离开了,此后会对你执行为期半年的动态监控,监控结束后进行社会危害性评估,评估合格后恢复自由人身份。”
“另外,有两点需要进一步查实。”
“第一,检测到你的账户在12月30日11点07分——也就是破坏并进入自动储值箱的前五分钟——存入钱款300万量,经追踪,现锁定南汇街88号米子秋咖啡馆,目前该区域已被封锁,刑侦部门会过去重点核查。”
“第二,理论上安保局无权扣压和检查你们清理局的工作用具,但现在涉及重大财产犯罪,我们已经向清理局总部发送了协助调查令,在得到确切回复之前,你的所有涉案工具暂由安保局保管。”
“以上是全部通知,明白?”
时潇乖乖点头,拍了拍玻璃,不间断地快速按动着手边的按钮。
机器音回荡在凌晨寂静的关押区走廊里。
[嫌犯申请发言。]
[嫌犯…嫌犯…嫌犯申请发言。]
警员收起通知单,接到行清未的眼神许可后,打开双向对讲机。
“有剩盒饭吗,帮我带一份。”行清未随口问警员。
她闲散地倚靠在关押室外面,似乎暂时不打算离开。
“011队都还没吃晚饭,已经通知过后勤了,我再去看看。”警员说,“需要体能补充液吗?”
“我也还没吃饭。”时潇忍不住插嘴。
行清未看了她一眼,对警员竖起两根手指,“两份盒饭。”
警员点头,“那体能补充液……”
“不要那东西。”
“我需要一支。”时潇伸出一根手指。
警员再次看向行清未。
行清未:“别管她。”
时潇:“…”
三分钟后,关押室内外两人各端着一盒热气腾腾的盒饭,时潇坐在床上,行清未靠在墙边。
安保局的工作餐比清理局要简单,但味道还不错,时潇尝过一口后,觉得两局关系亲近了很多,打算以后时常过来拜访一二。
她咽下一口青菜拌饭,又看了一眼身旁的空闲椅子,好心询问面前这位不苟言笑的长官,“要不要进来坐着吃?”
没有回应。
时潇轻轻抿嘴。
又过了三分钟,行清未抬了一下头,“听说这些年清理局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脏活儿,给你一支体能补充液,说不定你能徒手拆了我的关押室。”
“也没这么夸张。”时潇说完,才察觉出不对,“脏活儿是干了挺多,哪一件见不得人?”
行清未只笑了一声,移开视线。
时潇垮起脸,“喂……”
“别喊‘喂’。”
“…”安保局的人脾气都臭。
时潇没兴趣继续谈,岔开话题,“问也问了,查也查了,能不能先把我放了?”
为了救援及时,异端清理局在很多禁入地点都有特许令,她随性惯了,当时只想着试试万.能.钥.匙,压根没考虑那么多。作为听话守纪的好公民,被捕的时候也没想着反抗,等真正被关起来之后,才发现脱罪原来这么麻烦。
现在整个新清区分局只剩她一个人在工作,旷工十天会积压多少任务,时潇想都不敢想。
她没抱太大希望,组织了一肚子申辩理由,还没来得及发言,却听行清未突然开口了。
“可以。”行清未说,“提交担保书就行了。”
时潇顿时眼前一亮,“什么担保书?”
行清未示意她往身后看。
每间关押室都贴着完整的《预备犯行为守则100条》,字体小得像蚂蚁,密密麻麻的爬满了三面墙。
时潇端着盒饭一行一行地找,吃到最后一口时,终于在墙角靠近腰线的位置找到了取保说明。
足足五行小字可以总结成简单的两句话,“亲属或者上司做保人,还要交3万保金。”
时潇皱起眉头。
保金倒没问题,她昨天刚走了狗屎运,区区3万还是拿得出来。
保人却有点麻烦。
作为她直接上级的金局已经查无此人了,现在唯一能称得上“上司”的,只有清理局总部。
可是以总部对分区的回复效率,她这封申请邮件发送过去,都说不好担保书与无罪释放哪个更先到来。
“保人条件能不能放宽?”时潇试图商量道。
“你想怎么放宽?”行清未反问。
“比如朋友或是……”话没说完就停住,时潇忽然想起来,这些她好像也没有了。
就像沿岸住户遭遇了龙卷风,随着新清区分局被端,她的人际关系也被一夜间清空,现在还与她有联系的,除了昨天新认识的米子秋,似乎就剩下川菜馆里的几只鬼了。
“算了。”时潇放下空饭盒,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不管有没有用,先试试再说,“我申请使用手机,向总部发一封请求担保邮件。”
行清未答应的很痛快,表情没有波澜,“一会儿给你拿。”
她似乎并不想为难时潇,对待她就像对待因为犯小错被关禁闭的同事。
关押一定要关押,但除了必要流程外,能纵容又会尽量纵容。
时潇很聪明,简单的惊讶过后,几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规则是禁止触碰的底线,就算执行官也无能为力,但规则之外,一切都是弹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