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邵景周的恋爱开始得有些莫名其妙,我承认自己确实对他心动过,曾经无数个瞬间。但当约会时,却总是兴致缺缺,连最基本的期待感都没有。
以前和江亦谈恋爱时,我会迫不及待地想见他,渴望收到他的消息,期待接到他的电话。工作忙时,总会惦记着快点结束好给他打电话,想听他的声音,每当他说放假要回来时,我会特别期盼,会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见面的事。
可现在面对邵景周,我却完全提不起这样的热情。不想见面,不想接电话,甚至连他的消息都没有一点期待。
邵景周总会先确认我的时间,然后精心安排每一次约会,准备鲜花、带我出游、看电影、吃美食、野餐……知道我喜欢画画,就带我去写生,发现我没玩过剧本杀,就带我去体验新事物。
可奇怪的是,面对这些惊喜,我始终提不起兴致,甚至他越用心,我心理负担就越重。
邵景周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总是温柔地说:“恋爱中有什么想法都要说出来,任何要求都可以提,别闷在心里。”
他确实做到了无微不至,只要我需要,随时都能出现在我身边。
我的社交圈很小,朋友屈指可数,邵景周都认识。恋爱一个月时,他就带我见了他的朋友,其实我有些抗拒,不太愿意和不熟悉的人相处,但他们又是邵景周的朋友,我又觉得不得不去。
饭桌上,他的朋友们热情地追问我们的恋爱故事,邵景周总是笑着答复。其中有个叫戴星冉的女生特别引人注目,一张娃娃脸,娇小玲珑,甜美的嗓音配着一头长发,整个人都透着甜美的气质。
从进包厢那一刻起,戴星冉打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我。她甜甜地问邵景周:“这就是你女朋友呀?”得到肯定答复后,她亲热地拉着我坐下,滔滔不绝地讲起她和邵景周的的事,他们是怎么相识的,她又是怎么认邵景周做哥哥的……
她还缠着我问东问西,问我们怎么认识的?谁追的谁?交往多久了?
当邵景周打断她时,她就撒娇说和我一见如故。整晚她都对我甜甜地笑着,可那种笑容让我很不舒服,就像我抢走了她的珍宝,她在向我宣战。
那顿饭总体还算愉快,回去路上,我还是没忍住问了戴星冉的事。邵景周说她才二十二岁,是朋友圈里最小的,戴星冉常叫他哥,他也把她当成妹妹了。
我实在想不通,男生为什么总喜欢认妹妹呢?
夜市的生意依然红火,靠着摆摊我也攒了些积蓄,想等今年摊位合同到期后,便不再续租,想盘个固定店面,每天白天上班晚上摆摊,确实让人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开店就意味着要辞职,毕竟不可能两头兼顾。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张婶,她非常支持我放手去干。
我打心底感激她和吴叔,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他们很尊重我,当年问过一次我的家事后,见我不愿多谈,这些年便再没提起过。
邵景周知道我的打算后,立刻张罗着要帮我物色店面。我跟他说不用着急,摊位还有半年多才到期,现在找太早了。
那时候我满脑子只想着赚钱,其他事都不放在心上,发着高烧还坚持去摆摊,就想着多挣点钱,要不是邵景周坚持,我可能真会烧出问题。
他让我去医院,我总说没事,平时感冒发烧我确实很少去医院,吃点药睡一觉就好,但那次连续两天都不见好,他看劝不动我,干脆把医生请到了我住的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医生还能上门看病,不禁感叹有钱真好。
因为没有输液架,药瓶就挂在衣架上,衣架挂在我床边的衣柜上。
邵景周坐在旁边陪着我,轻声说:“下次不舒服要马上告诉我,别逞强,我是你男朋友,你应该依赖我,不需要什么事都自己扛,不然要我有什么用?钱是赚不完的,少挣一天没关系。”
我笑着看了看没说话,对他这样的富家少爷来说当然没关系,买东西从来不在乎价格,去商场买条裤子一千多眼睛都不眨一下。
如果有一天,我也有花不完的钱时,我也会说一句,钱是赚不完的,少挣一天没关系。
输完液,邵景周点了外卖,我让他回去,他想留下,我坚持让他回去,我不想让他留下,而且我住的是个小单间,不方便。
临走时他再三叮嘱:“不舒服立刻给我打电话。”我点点头,可能是吃了药的关系,没多久我就睡着了。
那天晚上,我又梦到江亦了。
这已经是数不清第几次了,说来奇怪,从前他从不入梦,可最近却总在夜深时分不请自来。
我梦见我们在泉京镇的广场上,我靠在他肩头,他给我讲故事,转眼又到了重都,我们在一起摆夜市。
说来可笑,我曾听人说,睡前默念一个人的名字就能入对方的梦,那段时间我就像个虔诚的信徒,每晚都念着江亦的名字入睡。后来又听说,梦见一个人超过三次,意味着对方正在遗忘你,我又开始害怕梦到他,怕他把我忘了。
在梦到无数次后,我突然释怀了,也许他早就忘了,这些梦,不过是我一个人的执念在深夜里发酵罢了,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而我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去想他,和以前告别,从新开始。我常这样安慰自己。
邵景周偶尔会和朋友聚会,但我不太喜欢和不熟悉的人相处,所以恋爱后,每逢他的朋友邀请我们吃饭时,大多时候都是他独自去赴约。
他很尊重我的意愿,从不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凡事都以我的感受为先。
他们的聚会通常在晚上,邵景周总是先帮我摆好摊位,再开车过去,又总在我收摊前赶回来。
有一次下着小雨,邵景周提议:“要不今天别出摊了,跟我一起去吧!”那天正好是他朋友的生日。”我还是拒绝了,坚持去摆摊。
他摆好摊离开时,雨已经停了。没过多久,便陆陆续续的忙了起来。
我正在帮客人系腰带,突然听见身后有人喊:“赵弟?”
这个称呼让我浑身一僵,呼吸都凝滞了,知道这个名字的,只有老家的人。
我强作镇定地帮客人整理好腰带,手指微微发抖:“很适合你,很显气质……”
我想假装不认识,甚至不敢回头去看叫我的是谁,我只听见那是个女声。
“赵弟?真的是你?”一只手搭在了我的手臂上,我不得不转身。
看到她的瞬间,我愣住了,“虞雪?”我完全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重都遇见高中同学。
“天哪,我刚才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来重都了?”虞雪兴奋地打量四周,“你这不错啊!跑来这里做生意。”
“我……”我一时语塞,不想和老家的人有任何联系,更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的下落。情急之下,我脱口而出:“不是,这是朋友的摊子,我来帮忙。”
怕虞雪继续追问,我连忙转移话题:“你怎么来重都了?”
“和我对象来旅游,听说这个夜市很有名就来逛逛。”
我心神不宁地应付着虞雪,巴不得她快点离开,看着她在店里滔滔不绝的样子,我甚至暗自期盼邵景周能突然回来将我解救出来。
当虞雪掏出手机要加我微信时,恰巧有顾客走了进来,我如获大赦般说了句“老板不在,您先看看”,转头就对虞雪谎称要去找朋友,不等她反应就快步离开。
她还在后面喊着要留联系方式,我已经头也不回的扎进了人群,直到确认她离开,我才回到摊位。
我瞥了眼手机,刚过十二点,怕虞雪再回来,我准备收摊了。
邵景周还没回来,我犹豫着是直接收摊回家给他发消息,还是打电话问问,万一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呢?最终我还是拨通了他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戴星冉,她甜美的声音传来:“我哥喝多了,开车不安全。”
我愣了一下,刚要说让他好好休息,她又问:“你要来接他吗?”
话音未落,电话就被邵景周接了过去:“我刚去洗手间,手机落桌上了,等我二十分钟,马上到。”他没问我为什么周末要早收摊,只是让我等他。
“不用了。”我说,“喝了酒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自己能收拾,记得喝点牛奶,好好睡一觉。”
邵景周“哦”了一声。
我挂断电话,心里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明明之前对他的好意总是感到负担,此刻不知道是因为戴星冉的出现,还是他不来了而有些难过。
人真是奇怪,明明没那么喜欢,为什么还会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