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被带到了一个怪异山谷之中。这山谷初看来不过是众多群山之中的一个,可此山谷四周凡有道路可通行的,俱设有路障,同时配有四人持棍或长鞭把守进出。看守之人目光灼灼,季他们刚一出现,四人的目光便立即投射了过来。山谷之内,地面异常平坦,因为其上以各种大小不一的石头铺就成了一个极大的平整之地。
而这石地上靠南几乎半边都堆满了成山的石块。而更叫季他们惊讶的,是坐在那些石山之中的许多衣衫褴褛之人。足有二三十人之多,他们手持石块,正在敲敲打打。
南面山上,半山腰以下,半面山被掀开,山石裸露,其上无一丝草木。半山腰上有约十来二十个个男人手持石铲在挖山,另有一队蓬头烂裳男人立在半山腰,他们躬着身不断从上至下传递着从山上取下的石头。
而东西两面山上,各袒露着一个大而深的山洞,仿佛人身上被挖空了一大块肉。
眼前这一切叫季他们惊骇莫名。领头之人到了路障之处,核对了符契,守卫之人便将他们放进来。季他们被逼进路障之内,跟着领头之人往左边走。石地左右两侧,各有房屋数排。左边为两排低矮茅屋,建在泥地之上,每排共有房屋数座。
茅屋南边,有一个二人多高石制高台,高台上有两人背对背站立,巡视山谷之内,或眺望远方。季看着这高台,心想难道昨夜就是这高台之上的人发现了他们吗?他正如此猜想,高台上的人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低头看下来,竟恰与季对视,目光凶狠而冷漠。
领头之人到了一所屋前,未等季四人站稳,那手持木棍的几人便一把将他们推入屋内,然后锁上门。季他们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听见屋外脚步声远去。屋内阴暗潮湿,没有火盆,更没有席子。他们四人歪在地上,听见脚步声远去,几人互相帮忙,挣扎着坐正。
“等会儿他们若来问,我们该怎么说?”序急切低声问道。
几人都只觉心惊肉跳,过了一时,季低声道:“若有人来问,只说我们是进山打猎的,为追野兽才闯了进来。其余一概别说,由我来应对!”
看外面情形,估计这些姜人是不肯让人知晓此处山谷,故而将他们逮了来。如此便只能托称是打猎之人,晚间偶尔看到光亮被吸引,才夜间行走。
“你说他们会把我们怎么样?”易叔的口音里难掩惶急。
季摇头,他也不确定。
“听他们的口音,是姜寨人。”易叔又道。
“我已听出来了。”季低声道,“等会儿他们来问时,不要表露我们已知晓他们的身份。”易叔点点头。
几人以极低的声音商议完毕。他们刚开始商议时,还时时听着门外动静,唯恐被人发现。可直到他们商议完毕,屋外仍毫无动静。几人眼看墙上小窗光线变化,屋内光线越来越强,又逐渐转弱,想来是大半天过去了。四人不再说话,他们身上疼痛不已,又饿又渴,可此时也只能忍耐。
久等不耐,季心中不免腾起后悔之情。当初应该坚持让易叔他们先回族内,不该由着四人一起过来…..
就在四人等得疲惫,满心懊悔时,门忽然打开了。屋外光亮明亮刺眼,门口处站了一人,光线从他四周漏出。四人好一阵才看清楚此人,来人穿一件白袍,相貌看不清楚。季四人不由挣扎了一下,防备地看着来人,预备着他问话。
来人站在门口慢慢将季他们打量一遍,忽然开口道:“天赐光明福报,可惜人生来却患有粗鄙,邪恶,自私之种种罪恶,各人不惜福报,反而肆意在罪恶里沉沦。幸有天神,怜悯众生,欲以一己之力,使众生脱离苦难。你们几个野蛮人是有福的,虽企图窥视天机,但天神厚德,不降天罚,反施福报与尔等。尔等唯有尽心劳作,侍奉天神,才可消除罪恶于万一。”
他声音平静,语调里似满怀悲悯。季四人完全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此人等了一时,见屋内之人毫无反应,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离开了。
这白袍人突然出现,说了一番谁也不懂的话又突然离开,四人完全摸不准情况。正惊疑不定间,先前抓捕他们的几人忽然进来,手持长棍蛮横地将他们赶到外面,将四人团团围住。
屋外站着那个抓捕他们的黑袍领头人。这人冷冷看着季四人,道:“我会把你们松开,然后你们跟去上工。记住,不要企图逃跑,你们跑不掉的。一旦有一人逃跑,你们四人的性命都将不保。我们会打断你们的双手双脚,把你们扔到山谷受野兽刨食,你们将尸骨无存,只能永世在地狱挣扎,永不得天神赦免!”
他这一番话,倒比刚刚白袍之人说的让人好懂得多。
季四人无故被抓,原本以为如果解释得当至少有一丝机会可以脱身,此时才知原来这些姜人根本就未想过放他们走!无故遭此厄难,却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此刻他们虽受制于人,动弹不得,心内却如何肯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