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头反应片刻，立即持刀相对：“好啊，你承认是她同党？”

孟寥道：

“我不是。这娘子冒用的是梁县人的过所，被冒名顶替的是什么人，如今身在何处，背后定有隐情。诸位不如同我一道送娘子及弟妹到梁县，待案情查清后，我会亲自将她押送官府。”

聿如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么长的话，心绪随着大起大落，忙望向捕头。旁边一个快嘴捕快道：“费那工夫，带到衙门三拷三问，什么也招了。”

捕头抬手制止了他。

聿如抓住空隙道：

“这过所原主便是梁县青槐坞人，名唤薛衡。我亦想弄清原委，究竟是谁让薛衡公子去接我们，叔父又在何处。”遂将如何在建康接信、逃脱、出发经历简要叙述了一遍，只出于谨慎，将叔父身份暂且隐去不提。

众人听罢，那捕头思索了会儿，果决道：“我们的人走这一趟。”回首道：

“王义李方！”

应声而出一年长一年少两个捕快。捕头指指聿如，示意道：“给她戴上脚镣。”

聿如不禁后退半步。

冰冷沉重的铁镣加诸形体，一阵委屈冲上心头。头脑里顿时嗡地一声。她死命咬住唇。

孟寥神色复杂。捕头从怀中掏出两份行牒并一套笔墨，就着磨盘填了姓名事由诸等，递给二捕道：“早去早回。”

两个捕快收了行牒便来押她。脚镣比料想中更沉重，她的双脚适应不了这重量，还未迈出一步，上身已遽然朝前扑倒。孟寥一把扶住，蹙眉向那捕头道：

“不需这个，她逃不了。”

捕头冷冷道：“校尉请不要再妨碍公务了。”

捕头带着其余捕快继续巡夜去。小捕快李方推她道：“快走！”

聿如刚艰难挪了半步，郎君已轻轻一搀，将她伏到自己背上。她惊讶道：

“做什么？”

他微微转侧过脸：

“我背你。”

他这是出于歉疚。聿如哭笑不得。早知如此，何如当初就放她走？可禀性难移，重来一次，这个人恐怕仍会秉公处理。——他现在就仍在秉公处理。只是换个方式，押送她前往另一个官府。

两个捕快对视一眼。

.

店主一家忙忙掩上院门。

天边晨曦微露，奇怪的一行人走在雾气朦胧的春野上。聿如僵硬地伏在郎君宽阔坚实的背上，浑身不自在，道：

“请放我下来，阿瞻阿怀就在前面的树林里。”

他答：“你走不动。”

她情急道：“我走得动。这样并不……并不好。”她双足无法张开，沉沉的铁镣坠着重量，整个身子比走路还酸痛。

小捕快李方跟在后面，大声道：

“还是放她下来吧，她这么着更难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