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青年人,眉眼间又重新焕发出光彩:“我们就靠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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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惊愕道:“你说那人是青槐坞子弟?”
聿如莞尔道:“他可以是。我们在路上捡到他,送他回坞。槐坞难道还有把自家人拒之门外的道理?”
“可他不是怎么办?”
聿如道:“我们只说这人自称槐坞子弟,眼下时辰已晚,望楼上看不清,只能让我们过桥开门来认。他们难道认不出自己人?认出不是也就丢出来了,我们却便能进去了。”
李方不平道:“你这不是骗人吗?”聿如奇道:“你方才不是让我骗人吗?”李方跳脚:“你这——”孟寥骤然道:“他不是青槐坞人不要紧,若是反倒麻烦。”
李方醒过神来:“对,对,他是个贼!要劫我们!我们还把他送回家,给他一家子一起打劫?那青槐坞本就是个鬼窟匪窝,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
聿如怔了怔,嘲讽道:“是,不若李捕让我到那鬼窟匪窝里去做儿媳。可他只要不说话我们便可无事,我却要说上好些荒诞无稽的疯话,还不免惹祸。李捕觉得哪样稳当?”
李方还未开口,孟寥茫然道:“做什么?”李方忙岔开转向道:“你说的倒也未尝不可。——可他怎么能不说话?总不能就这么堵着嘴吧!”
王义又慢吞吞道:“这个不难。”李方瞅了瞅不远处正在地上狠命打滚挣扎的青衣人:“他若醒了呢?!那我们可全完了。”聿如道:“二位不过要确认薛衡确有其人、我所言非虚。何人因何事何时出坞,问望楼值守的子弟最是便捷,他醒之前早也问完了,我们快走便是。”
王义默许了她。李方闷闷不乐,总觉得他的法子更佳。只寻思着找个机会再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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坞堡薄暮,往来子弟手中的灯笼漂浮在幽暗中。
望楼,一个部曲急匆匆下梯,穿过院子,一路狂奔。
一盏盏灯笼汇成一道萤火之河,流向坞堡最深的一进院子。坞主端坐正堂之上,张开五指,紧握颤动不已的茶盏。
一盏灯笼从河中游移上阶,报道:“秉坞主,还未找到少主。”
籍籍无名的薛衡之后,坞主的长子也消失了。失踪前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要去哪儿,看守望楼的子弟战战兢兢,只说从未看见他。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两次,这回事关长子,薛克仁再也无法保持他向来微讽的冷静,茶盏骤然摔碎在砖墁地面上:
“再找!!”
望楼的部曲终于跑进了院门,险些被匆匆出来的人撞倒,上气不接下气道:“秉坞主,外……外面来了几个过路人……他……他们……他们说……”
坞主薛克仁还道是来投宿的,吼道:“让他们滚!”闭目以掌撑额,再不听他。薛克义惯于替兄长收拾琐碎,快步下阶低声道:“过来说!”
部曲跟着仲公薛克义到廊下。仲公道:“他们说什么?”
“说捡到了坞中子弟……”
“哪个?!”薛克义惊觉失言,立时改口:“谁?”
那部曲道:“天太黑,看不清,人还关在门口。是否禀告——”
“乱报什么?”仲公威严道:“坞主无暇。我等当替坞主分忧。速速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