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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看遍万里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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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骤然死寂,唯有铜鹤香炉的青烟仍在袅袅升腾,将这场暗流涌动的纷争,都笼进了这团看不分明的云雾里。

宇逸尘的眉峰狠狠蹙起,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雪棠攥住龙袍的指尖。殿内众人屏住呼吸,连容才人鬓边的珍珠步摇都停止了晃动。太后将茶盏重重搁在珐琅彩托盘上,清脆声响惊得檐下金丝雀扑棱棱乱撞:“成何体统!皇家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雪棠仰头望着兄长眼底的冷意,忽然松了手。她后退半步,裙裾扫过满地芍药花瓣,扬起一抹妖冶的红:“三日前,我在御书房外听见郑玮说,裴家兵权过重,联姻可稳固朝堂。原来在皇兄心里,我不过是制衡权臣的筹码!我才不要为了所谓的江山,牺牲自己的自由和快乐!”

容才人适时上前扶住踉跄的雪棠,指尖的丹蔻掐进少女纤细的胳膊:“长公主莫要气坏了身子。裴公子一表人才,与您正是良配。”她抬眸望向宇逸尘,眼波流转间藏着算计,“陛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前日臣妾见裴将军次子送来的西域贡品,还特意...”

“住口!”宇逸尘突然转身,玄色龙纹广袖扫翻了廊下青瓷瓶。碎片飞溅的刹那,雪棠猛地冲下台阶,发间玉兰花坠落尘埃。她的哭喊穿透回廊:“我死也不嫁!谁都别想逼我!”

江凌芸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垂眸抚平被扯皱的裙角。太后轻叩扶手示意退下,她福身时余光瞥见容才人拾起地上的玉兰花,花瓣上沾着的泥点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夜风穿堂而过,将铜鹤香炉里的灰烬卷起,扑簌簌落在众人衣袍上,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当夜,撷芳殿的灯火彻夜未熄。雪棠抱着幼时宇逸尘送她的玉兔灯蜷缩在榻上,满心都是对婚事的抗拒和对自由的渴望。窗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未起身查看,门已被撞开——裴昱浑身浴血,腰间佩刀还在往下滴血,却单膝跪地将染血的虎符捧过头顶:“末将愿解甲归田,只求陛下收回赐婚旨意!”

雪棠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狼狈却坚定的裴昱,心中满是震惊与困惑,她并不喜欢裴昱,可此刻面对裴昱的付出,内心却泛起一丝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

雪棠的指尖死死抠住窗棂,喉间像是被一团棉絮堵住。烛火在夜风中明灭不定,将裴昱染血的身影投在斑驳宫墙上,忽而是挺拔的剪影,忽而又化作诡谲的轮廓。当那人解下束发银冠,青丝如瀑倾泻而下的刹那,雪棠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你...你是..."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打翻的茶盏在青砖上洇出深色水痕。月光透过雕花窗格斜斜切进来,照亮裴昱英气眉眼间未褪的脂粉,战袍下若隐若现的曲线,还有手臂处刻意遮掩的守宫砂——分明是个女儿身。

殿外惊雷炸响,映得裴昱苍白的脸上泛起青白。她单膝跪地的姿势却依旧笔直,染血的虎符在掌心压出深深的红痕:"末将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但恳请陛下...收回赐婚旨意。"话音未落,外头传来杂乱脚步声,宇逸尘的怒斥穿透雨幕:"雪棠!裴昱擅闯后宫,你..."

龙袍扫过门槛的瞬间,宇逸尘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望着跪坐在地的裴昱,望着那熟悉又陌生的面容,翡翠扳指"当啷"坠地记忆突然翻涌幼时他看见——镇远大将军抱着襁褓中的孩子求见父皇,说老来得女却恐遭奸人算计,父皇允其以男装养在军中...

雪棠颤抖着拾起裴昱遗落的束发银冠,指腹抚过冠上镌刻的牡丹纹。原来那些并肩练剑的清晨,那些棋盘上的交锋,那些被她嘲笑"木头"的时刻,藏着这般惊心动魄的秘密。窗外暴雨如注,将三人的身影浇得模糊,唯有裴昱发间未卸的金疮药气息,混着血腥气在殿内弥漫。

裴昱垂眸凝视着青砖缝里渗出的血珠,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带了几分自嘲与释然。她缓缓卸下染血的护腕,露出腕间淡青色的血管,在烛火下轻轻颤动:“这下可随了公主的意了——未将本就是女子,纵有万千情意,又怎敢妄想娶你?”

话音未落,殿外惊雷炸响,雨幕斜斜扑进窗棂,打湿了她肩头破碎的甲胄。裴昱抬起头时,眼尾胭脂晕染的痕迹被雨水晕开,倒像是哭过的模样:“幸而...幸而公主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如此,倒省了许多纠葛。”

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如同冰棱坠入雪棠心湖。雪棠攥着银冠的手指节发白,忽觉喉间发紧。那些曾被她嗤笑为“古板”的相处片段,此刻却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翻涌——裴昱替她挡下刺客时温热的血,教她骑马时掌心的温度,还有棋盘上落子前欲言又止的神情。原来那些令她厌烦的笨拙,都是一个女子藏在铠甲下,小心翼翼的温柔。

雪棠手中的银冠“当啷”坠地,在寂静的殿内激起清脆回响。她望着裴昱发间凌乱的束发带,突然想起三年前上元节,自己赌气将花灯抛入护城河,是裴昱毫不犹豫跃入冰冷河水中打捞,上岸时湿透的束发带就像此刻这般狼狈。

“所以那些时候...”雪棠的声音发颤,“你总不愿与我同饮一盏酒,不肯让我靠近你的营帐,原来都是因为...”

宇逸尘弯腰拾起翡翠扳指,指腹摩挲着扳指上的螭纹,忽想起镇远大将军临终前攥着他的手,浑浊老泪浸湿龙袍:“犬子...犬子还望陛下多多照拂。”此刻看着裴昱鬓边散落的青丝,他终于明白老将军未尽的嘱托。

“陛下!”殿外传来郑玮的叫嚷,脚步声由远及近,“裴昱私闯后宫,还携虎符妄图谋反,此等大罪......”

裴昱猛地起身,染血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她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诏书,展开时露出先皇御笔朱批:“镇远大将军之女裴昱,可女扮男装代父戍边,待边疆平定,还其女儿身。”墨迹在烛火下微微发亮,却掩不住边角被战火燎过的焦痕。

“边疆已平。”裴昱将诏书掷于郑玮脚下,“如今我卸下战甲,也该卸下这欺君的罪名了。”她转头望向雪棠,目光温柔而决绝,“公主殿下,往后山高水长,还望珍重。”

话音未落,裴昱突然抽出腰间短刃,寒光一闪削断长发。墨色青丝如蝶纷飞,落在雪棠脚边,也落在宇逸尘惊愕的目光里。殿外暴雨如注,将这一场惊变冲刷得支离破碎,唯有裴昱转身离去的背影,渐渐融入雨幕,只留下满地狼藉,与雪棠心中翻涌的莫名怅惘。

雪棠的声音冲破雨幕,带着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意:"裴朗且慢!"

殿内残烛突然爆出一朵灯花,将裴昱即将跨出门槛的身影镀上一层摇晃的金边。雪棠踉跄着扑过去,绣鞋踩过满地碎发,玉镯在门框上撞出清响。她伸出的手悬在裴昱染血的披风后,最终攥住一缕飘落的青丝:"你...你为何从未说过?"

雨声骤然急促,裴昱的睫毛上凝着不知是雨还是泪的水珠。她望着雪棠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那年校场,少女骑着烈马直冲自己而来,鬓边的珊瑚坠子随着颠簸轻晃。此刻那双眼眸里的惊惶与心疼,竟比记忆中任何时刻都要清晰。

"说了又如何?"裴昱低笑出声,声音却像被砂纸磨过,"公主厌恶我刻板无趣,我又怎敢用这女儿身,亵渎了殿下的自由洒脱?"她轻轻抽回发丝,任其飘向雨帘,"如今真相已明,裴某自当消失在殿下眼前。"

雪棠望着她决然的背影,心口突然泛起尖锐的疼痛。那些被她嫌弃的清晨练剑、深夜讲武,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潮水,漫过每一寸知觉。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雨声轰鸣中听见自己沙哑的恳求:"我...我从未觉得你无趣。"

裴昱的身形猛地僵在雨帘边缘,雨水顺着她削薄的肩线蜿蜒而下,将甲胄缝隙间渗出的血痕晕染成淡淡的粉色。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起,又缓缓松开,仿佛在与某种执念做最后的拉扯。

“殿下何必...”话音未落,雪棠已跌跌撞撞冲到她身前,素色裙摆瞬间被雨水浸透,沾着满地碎发与泥泞。少女急促的呼吸拂过裴昱冰凉的面庞,发间玉兰香混着血腥气,竟无端生出几分缠绵。

“原来你总躲着我,是怕我发现...”雪棠的指尖颤抖着抚过裴昱束胸的绷带,触到那些被铠甲勒出的旧伤,眼眶突然滚烫。记忆里裴昱替她挡箭时的闷哼、校场比试故意相让的破绽、还有每次接过她糕点时耳尖泛起的红晕,此刻如潮水般涌来,将所有嫌弃与误解冲得支离破碎。

殿内传来宇逸尘压抑的叹息,龙袍扫过青砖的声响渐近。裴昱猛地握住雪棠的手腕,却在触及那温软肌肤时又慌乱松开:“陛下在此,末将...裴昱僭越了。”她后退半步,却被雪棠反手扣住腕骨,力道大得惊人。

“皇兄!”雪棠转头时,泪与雨混作一片,“裴昱欺君是罪,可她守边关、护家国也是真!若她是男子,你定会赞一声巾帼英雄,如今不过是女儿身,为何就要赶尽杀绝?”她攥紧裴昱染血的衣袖,“我不要什么联姻,不要什么驸马,我只要...”

话音戛然而止,殿外惊雷炸响,照亮裴昱睁大的双眼。雪棠喉间滚动,最终将滚烫的话语咽回心底,只是固执地挡在裴昱身前,如同幼时举着木剑护在皇兄面前那般倔强。

宇逸尘的目光掠过裴昱颈间若隐若现的守宫砂,又落在雪棠湿透的裙摆上。他想起先帝临终前的密诏,想起镇远大将军满门忠烈的牌位,袖中紧握的翡翠扳指硌得掌心生疼。

“郑玮,”他突然开口,声音冷得让众人一颤,“将裴昱...暂押天牢。”余光瞥见雪棠瞬间苍白的脸色,又补了句,“待明日早朝,再议。”

裴昱望着雪棠泫然欲泣的模样,忽然轻笑出声。她伸手替少女拂去脸上的雨珠,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别哭,殿下。”她的声音混着雨声,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既敢以女儿身披甲,便也敢赌...这天下,容得下一个裴昱。”

夜色如墨,天牢内烛火摇曳。裴昱倚着潮湿的墙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铁栏上的锈迹。忽然,一阵细碎脚步声传来,雪棠提着裙摆,发间簪着的白玉兰沾着夜露,跌跌撞撞冲进牢房。

“你怎么来了?”裴昱慌忙起身,却因伤口撕裂而踉跄。雪棠快步上前扶住她,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烫得裴昱心口一颤。“我求了皇兄整整两个时辰,他才肯让我见你。”雪棠声音哽咽,“明日早朝...他们定会拿你治罪。”

裴昱望着少女泛红的眼眶,抬手想替她擦去泪痕,却又在半空停住。“殿下不必如此。”她轻笑,“裴昱本就犯了欺君之罪,若能用这条命,换得殿下自由,也算值得。”

雪棠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深深掐进裴昱掌心:“我不要!我不许你死!”她的眼泪滴在裴昱手背上,“这些日子我才明白,那些被我嫌弃的时刻,竟是我最安心的时光。你教我骑马,陪我练剑,每次我闯祸,第一个出现的总是你...”

裴昱的呼吸骤然急促,烛光在她眼底映出点点碎金。还未开口,牢门外传来脚步声。宇逸尘身着常服,手持一卷密档,面色凝重地走进来。“裴昱,你可知罪?”他的声音低沉,却无往日威严。

裴昱松开雪棠的手,单膝跪地:“臣知罪。”

宇逸尘将密档掷在地上,纸张展开,露出满篇血书。“这是边疆百姓联名上书,求朕赦免你的罪。”他的目光扫过裴昱与雪棠紧握的手,“镇远大将军临终前,曾托孤于朕,要我护你周全。”

雪棠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希望:“皇兄,你的意思是...”

“但国法难容。”宇逸尘打断她的话,“念在裴家世代忠良,朕准你恢复女儿身,免去欺君之罪。不过...”他看向裴昱,“你需即刻卸甲归田,永不得再踏入朝堂。”

裴昱愣了一瞬,随即叩首:“谢陛下隆恩。”

雪棠却急了:“就这样?她为家国出生入死,怎能如此打发?”

宇逸尘轻叹一声,走到牢窗前,望着漫天星辰:“雪棠,你可知裴昱这些年在外,替你挡了多少明枪暗箭?那些觊觎你婚事的势力,都被她一一化解。她以女儿身守边关,本就是在刀尖上行走。”

雪棠转头看向裴昱,后者却避开她的目光。“明日早朝,朕会昭告天下,长公主暂不议婚。”宇逸尘背对着两人,“至于你们...”他没有说完,转身离去,只留一地月光,洒在相拥而泣的两人身上。

晨光初现,裴昱身着素衣,牵着一匹老马,站在宫门前。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雪棠提着裙摆跑来,发间别着她最爱的珊瑚坠子。“裴朗,等等我!”她气喘吁吁,“皇兄赐了婚...是赐给我们的。”

裴昱瞪大双眼,看着雪棠手中的圣旨,泪水夺眶而出。“这次,换我护你一生。”雪棠将圣旨塞进她手中,握住她的手,“我们去边疆,看遍万里山河,可好?”

裴昱握紧她的手,笑着点头。朝阳升起,两人携手离去,身后宫墙巍峨,却再也困不住两颗相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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