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原本健康的人,在他们面前因为病痛疾速消瘦去世。那样的记忆于两个少年人来说,多少有些残忍。
苏桓语用下巴抵着方疏棠的头顶,轻轻说:“但愿大家都健健康康的。”
“嗯。”方疏棠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头。一双含着水润月色的眼眸看向苏桓语,提议:“小语,咱们以后学医吧。”
苏桓语想都没想,便说:“好。”
他了解方疏棠,方疏棠这样提议,并非是因为方爷爷是医生,而是为了他们在乎的人。
若有朝一日疾病再次降临小院,他们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手足无措。
方疏棠规划的未来里有他,这让苏桓语觉得心安。既然方疏棠想学医,他奉陪就是。
“我不会忘记她的。小语,你也不许忘了她。”方疏棠又说。
“好。”苏桓语应了声:“咱们一起记着。”
在小院沉寂又忧伤的氛围里,苏桓语与方疏棠成功通过小升初考试,成为了东街学校初一年级的学生。
他们成绩优秀,都被分在重点班,留在身边熟悉的面孔所剩无几。
苏桓语握在手里的藤蔓没了一大半,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么做,用处究竟有多大。
不过,他没时间深究。
初一与五年级只差了一个年级,但功课难度却有了质的提升。
方疏棠听课的时候专心了许多,课后作业时仍觉得艰难。
晚自习后,苏桓语帮方疏棠辅导功课的次数反而多了起来。
对此,方疏棠没有觉得赧颜或难堪,他反而很庆幸,身边能有苏桓语这样愿意全力帮他的朋友。
初一年级,提升的不仅有功课难度,还有名目繁杂的课外活动。
苏桓语和方疏棠因为长相出众,被选进了初中部合唱团,要代表学校参加县里的国庆演出。
合唱团里都是初中部颜值出众的学生,有男有女。排练间隙,大家总会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
方疏棠这样斯文白净的长相很受女孩子欢迎,不过几次练习,围在方疏棠身边的女同学就越来越多。
其中一位漂亮高挑的,听说还是什么校花。
在女同学之间受欢迎,就意味着会被男同学排挤。除了方疏棠所在重点班,几乎初中部所有外班的男生见到方疏棠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方疏棠自幼是被同学拥立的孩子王,突然被大家明里暗里的针对,还真是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便问苏桓语:“这几天见到以前的同学,他们都装不认识似的。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苏桓语敷衍道。他正枕着胳膊仰躺着,回忆今天在合唱团看到的场景。
那时,他正和方疏棠站在训练室的窗户旁喝水,校花苗昂突然过来了。她瞥了眼苏桓语,对方疏棠说:“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苏桓语虽然心中不悦,也没有听苗昂说话的兴趣。他握着水杯往一旁走了几步,把空间留给方疏棠和苗昂。
那时候正是下午五点多,夕阳透过窗户撒在相对而立的两人身上,就像是为他们打了一道光,看着就觉得养眼。
那一幕,让苏桓语久违的想到了一年级时竞选班干部时的场景。
他看着光幕里的方疏棠想,果然谁站在方疏棠身边,都会被带着养眼起来。
苗昂不知道说了什么,脸蛋红扑扑的。
方疏棠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红着脸笑了,还抬眸看了苏桓语一眼。
方疏棠很常笑,却从未笑得那么克制过。
苏桓语看到方疏棠舔了下嘴唇,那是方疏棠紧张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他从那时就在想,苗昂究竟说了什么,会让方疏棠觉得紧张。
这么想着,他便问出了口:“下午苗昂和你说了什么?”
“什么?”方疏棠愣了一下,随即收起自己的迷茫,先回答苏桓语的问题:“她说,我长得好看,唱歌也好听。”
方疏棠是这样的。
可是这夸奖的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苏桓语却觉得心底不是滋味。
酸酸的,还带着丝苦,反正不好受。
“还有呢?”苏桓语闷声问。
方疏棠叹了口气:“没有了。”
“没有了?”苏桓语不信,接着问:“那你紧张什么?”
方疏棠又叹了口气:“我怕她说出更多的话,会很难收场。”
“她会说什么?”苏桓语追问着,觉得心底更难受了。于是,带着情绪问:“你怎么知道她会说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方疏棠的声音听起来很郁闷:“就是有一种预感。所以在她说更多话之前,就赶紧止住话头,转移了话题。”
“你预感她会说什么?”苏桓语执着的问。
这一次,方疏棠沉默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