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山朗愣住了,“你…你收拾好东西了,你要走嘛?”
“嗯。”
冰冷的一个字,叫万山朗瞬间冻成了冰雕,脑中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我做得太过火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吗?
之前方舟说错话,裴行川感到被冒犯后,无论如何都不愿再跟他往来。
万山朗不是不知道裴行川边界感很重,但看到裴行川明目张胆对自己的不同,总忍不住窃喜,圈地似的得寸进尺,忍不住想占有更多。
这段时间,他一直暗地里试探裴行川的底线,然后发现,他对自己似乎没有底线。于是越发肆无忌惮。
翘上天的尾巴啪嗒坠地,万山朗有点接受不了这种落差,看到裴行川自顾自披衣服,忍不住有点委屈,“因为今天早上的事?”
“我有我的工作。不可能在这里等你一起走。”裴行川拿起自己的包,“况且…本来就是要分开的,何必非要同走这一段路。”
万山朗不发一言,在裴行川擦肩而过要出去时,抬手拦下了他,“我过去。时间不早了,你明早几点的车?我去送你。”
裴行川心里乱糟糟的,直接拒绝了,“不用,我自己联系了司机。”
“好……”
裴行川无动于衷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门随之关上。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抬手将包哐当丢在桌上,慢吞吞脱了还没焐热的外套,滚进了已经凉透的被窝。
身后没人暖被窝,静悄悄的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心跳声,裴行川默默地想,习惯真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现在的相处,几乎跟从前没差,可是又没有个明确的关系做支撑。
患得患失的感觉太折磨人了,万山朗这直男没个自觉,只以为是小孩子光屁股一起玩泥巴和尿的交情。当断则断,裴行川不想给自己留任何幻想。
要赶明天一早的车,裴行川强制自己闭上眼睛不去胡思乱想。
尽管如此,在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走动时,裴行川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脑子里溜出别的念头:这么晚了,他还在干什么呢。
就走神这么几秒,也没听清那脚步声是朝着哪里去了。只听见卧室门哗一声被推开,万山朗只穿了套单薄的睡衣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形把客厅照进来的光遮住了七七八八。
“被子湿了。”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安静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候安排,或是发落。
“??”
裴行川猛地起身看向他,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被子还是他傍晚亲自收回来的,这两天难得的好天气,棉花晒得暖和蓬松,一点潮气都没有,怎么会是湿的。
裴行川下床,衣服都没披一件,穿上拖鞋就往那个卧室走,万山朗跟在后面,看他伸手摸被褥,棉花被子很能吸水,被淋了水,又湿了个彻底,手提着都沉了许多。
“谁干的?!”裴行川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又把水打翻了而已。”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这人看上去完全没有一点懊恼的意思。轻描淡写地,目光定在裴行川脸上就没挪开过。
“……”
缓缓直起身,裴行川睁圆的眼睛里满是错愕,面对着万山朗无言了片刻,“你就是故意的。”
“就当我是吧。这不重要。”泡在阴冷空气里,冷得人打寒颤,万山朗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给他披上,“你不让我和你一起睡,我就只能睡这里了。”
话音刚落,一阵凉风袭面,万山朗措不及防被薅住领口拽得上半身往前一倾,脚下没站稳踉跄了步,裴行川的面孔放大在眼前,因为恼怒瞳孔微张,看起来更漂亮了。
“万山朗,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在逼我吗!”
没披上的衣服掉回了椅背上,半边耷拉着地。
“那我成功了吗?”好像笃定了他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一般,万山朗垂眸注视着这双真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眼睛,覆上拽在自己领子上的那只手,细长的骨节握在掌心,像每次隐藏着别样心绪偷偷摸摸的小动作一样,轻捏了捏,“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