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榕有些不自在地看看周围,他站的地方偏僻,见没人注意到,才松口气道:“走吧。”竟也没去管那只牵着自己的手。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走回家了。
路上沈暄道:“榕哥,明天开始你别送我了,我已经和同窗们熟了,也很适应,没什么好担心的。”
许榕道:“无碍,明天开始我就去肉摊帮爹,现在天热了,肉当天就要卖完,以后不那么早收摊了,正好等你散学我们一起回去。”
沈暄迟疑道:“可你以前都没有去肉摊……”
许榕道:“那是因为以前没成亲,爹觉得我一直在外不好,现在就没这顾虑了。我也能帮爹分担一些。”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从此许家一家日日进出城里,沈暄读书,许屠户父子摆摊卖猪肉。
日子一日复一日,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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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儿越来越冷了,秋风瑟瑟,枯黄的叶子打着卷儿落在院里。
许榕从屋里抱出一堆木头和工具来,堆到院里支着的桌子上。
上面已经摆着一把弓箭,许榕正坐在桌边巴巴望着他。
这几日孙秀才家中有事,索性直接给了他们几日假,只布置了课业,叮嘱几句不许贪玩怠惰便放他们归家去。
许屠户也趁机让许榕歇几日,小两口好好放松放松。
秋高气爽,这时正是打猎的好时节。许榕也许久没打猎了,心里正着痒,昨日从屋里翻出一把弓来,打算去山上松松筋骨,猎几只野物。
沈暄知道后便缠着他带上自己一起去。
许榕见他十分感兴趣,也不忍心拒绝他,略作犹豫就答应了,只是嘱咐他山里危险,叫他一定听话。
这会儿趁着天光大亮,许榕把许久没用的弓箭拿出来修修。
其实也并不需要修补,这弓看着油光水滑,一看平日里就被人精心保养,只需紧紧弦。
沈暄手支着下巴,好奇道:“榕哥,你居然还会用弓,是你自学的吗?”
许榕不爱说话,但对沈暄一向很有耐心,解释道:“不是,村里以前有个老猎户,打猎手艺极好。不知道从哪来的,无妻无子,孤伶伶一个人,我有时候帮他些小忙,他兴致来了就教我射箭,这把弓就是他送我的。”
沈暄奇道:“我怎从未在村里见过猎户?”
他来清水村也大半年了,村里人也都混了个脸熟。
许榕低落道:“他几年前就去世了。”
气氛一时有些沉闷。
沈暄看他表情,心知他定然是与那老猎户感情匪浅,此时被自己勾起了伤心。
忙转移话题,指着他手里的木头道:“这是什么?”
许榕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手上不停,道:“你不会射箭,给你做个弹弓玩玩。等会儿我教你怎么使,使得好了也能打中野兔之类的。”
沈暄愣愣的看着他,英气的少年此时正目光专注地看着手里的物件,沈暄忽然很想把他的目光挪拧到自己身上。
长这么大,从没有一个人会想着他,从没有收到过什么专门“做给你玩玩”的小玩意儿。
他修长的手指蜷了蜷,原来是这种感觉。
原来被人记挂,是这样的。
他见过许许多多奇珍异宝,可此时看着许榕手里那个不起眼的小物件,心里却涌起一股极大的期待。
沈暄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榕的动作,隔一会儿就忍不住问:“快好了吗?”
好在许榕手上麻利,没等他多催,就做好了。拍拍身上的木屑,他站起身,道:“来,我教你。”
沈暄兴奋地跟着他。
许榕随意捡了几个石子,射出去试了试,感觉还算满意,把弹弓递给沈暄,示意他试试。
沈暄笨拙地摆弄了几下,始终不得其法,射出去的石子不是近了就是歪了。
许榕靠近他,两只手分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道:“你感受我的动作和力度,别急,多来几次就有手感了。”
沈暄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身体绷的紧紧的,根本没法分神去按许榕说的做。
就这么手把手教了几次,许榕放开手,让他自己玩。
可以说毫无长进。
他只得继续,这次更耐心细致了,也贴的更近了,身体几乎紧挨着沈暄后背,手也牢牢握着他的手。
沈暄却越教越笨。
许榕正纳闷,忽然瞥见沈暄白皙脸颊上异常显眼的绯色,突然反应过来。
这下他耳朵也红了,连忙离得远了些,干咳一声道:“你自己先练练,多练就会了,我去做饭了。”
估计是沈暄太不自在了才总是学不会,还是让他自己练吧。
沈暄感觉到身后的人离开,挥掉心里莫名的情绪,终于能把心思放到手里的弹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