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纺织店他也只是窝在柜台后的专属角落玩玩具，别的小孩风风火火从店门口跑过，他好像也并没有加入的兴趣，只是偶尔从柜台的缝隙里看着。

檀春一方面担心他出去玩磕磕碰碰，尤其是近期人贩子猖獗，要是这个宝贝孙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她真的难以想象自己会怎样；另一方面又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还是要多跟小孩子玩，虽说文静不调皮也很好，但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缺少点小男孩的气概。

“辰辰，”檀春掏出一颗玉米糖，塞进檀辰嘴里，把他从角落里抱起来摸了摸头，”你看那边小朋友都在玩什么呀？我们也去看看好不好？”

檀辰含着糖点了点头。

檀春牵着檀辰走到门口，几个小孩在拨弄砖块下的西瓜虫，砖块翻起来时蜷缩的西瓜虫会四散逃离，要是拿什么东西拨弄一番，这小玩意又会迅速蜷缩起来一动不动。

有客人来问毛线球，檀春嘴上应着，一步三回头看着檀辰，好在就在店门口，多少放心点。

檀辰看看檀春又看看西瓜虫，学着其他小孩一样蹲在砖块旁边。

都是六七岁的小孩子，玩起来顾不上旁边，追逐西瓜虫的过程檀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撞倒在地。

“你没事吧？你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呀？”一个小女孩来拉他。

檀辰揉了揉眼睛，避开了她的手，自己撑着地起来，水泥地擦得胳膊火辣辣的痛。

小女孩见他不说话，以为是受伤了，凑上来看，“我叫李绪然，大家都叫我然然，你叫什么呀？”

檀辰就这样认识了李绪然。

同龄的小女孩好像总比小男孩看起来更成熟，李绪然也就这样成了檀辰的大姐大。进入小学后，因为住得临近，自然被划分到同一个片区小学，两人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家里大人轮流接送，轮班多少轻松一些。

相比总是话不多的檀辰，李绪然聒噪得像一只小鸟——可能这也跟她妈妈总是给她打扮得像只精神的小鸟一样——总有各种各样的蝴蝶结发饰，绑成各种各样的发型，小姑娘总是充满活力，头昂得高高的，二十分钟的上学路能讲十八分钟，剩下两分钟可能有一分半在等檀辰发言。

但檀辰不说话不代表反应慢。可能因为从小没有父母，尽管檀春百般疼爱，檀辰还是天生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跟别人有些不一样——大人说起自己时特别的同情，摇头叹气，别的小孩好像也都知道自己没有爸爸妈妈，由此莫名被划分到这个稚嫩的群体以外——没有太多的恶意，但是总归当自己是个异类。

八岁的檀辰尽管还是比李绪然矮半个头，却觉得自己才是懂事的小大人，看着小女孩一天天咋咋唬唬在班上呼风唤雨，颇为老成地认为她这都是小孩子的脾气任性。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你们家檀辰看着相当的老成。檀辰班主任开家长会时跟檀春这样说，心想原来是跟奶奶长大的孩子，确实不一样。

檀春不要檀辰喊自己外婆，就喊奶奶，偌大的世界上就祖孙两人相依为命还分什么外婆奶奶的，外婆总觉得关系隔着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