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同江煜安说完话,就将沈城赶回了书房,自己回了正屋去找女儿。
沈宁见裴氏又抱着匣子回来了,心觉不妙。
果然,裴氏开口:“宁宁,我让煜安春闱后行纳采之礼。”
裴氏将江煜安和她夫妻二人说的话细细同女儿说了一遍。
沈宁目瞪口呆地张了张口:“娘……”
裴氏笑了:“怎么?高兴傻了?”
沈宁闭了嘴。
此刻她心绪烦乱,一但下了纳采之礼,可不就真要和江煜安成亲了?
裴氏将木匣又交还给女儿,将那张笺纸拿去烧掉:“匣子你拿回去,好好保管。”
沈宁抱着木匣回了自己的东跨院,对着匣子发愣。
不知过了多久,她喃喃道:“如果江煜安不是一个很好的人就好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六月,距离秋闱还有两个月,距离武闱还有四个月。
与此同时,吏部的迁调文书也送到了沈家,着沈城于八月底前到兵部职方司赴任。
沈家十分欢喜,尤其沈城夫妇。
如今小儿子沈明也过了院试,四个儿子都有出息,沈城也迁调京城任兵部职方郎中一职,虽仍是从五品的官职,但京官比起地方官还是更有前途的。
八月底前到京赴任,最晚也要七月底前启程,要算上路上遇到突发状况的可能性,还得将启程时间提前二十日,就要在七月上旬启程。
如此,八月底前抵达京城,还不耽误次子和三子的武闱考试。
裴氏先让李管事次日就出发,去京城提前赁处宅子暂住,待沈家人都抵京,再去寻一处满意的宅子买下来。
还有不足一个半月,沈家就要搬去京城了,在裴氏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将一应衣物细软以及要带走的家什逐次打点装箱。
江家在沈城收到迁调文书时就知道了。
沈城和同僚吃了顿贺迁宴后,又同江守南私下吃了顿酒。
江守南感慨万分,他很是舍不得沈城这个上峰,他早就看出这个上峰为官持正却又圆滑变通,才在富庶的临州一待十数年,最重要的是,沈家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好,他日官场得以互相扶持,定能走的更远。
沈城能与江守南交好,皆因自家夫人和白氏交好,再加上江煜安才学超群不输自家儿子,他自然也看的顺眼。
何况自家夫人已允了让江家春闱后提亲,那他待江煜安自是当女婿看的。
沈城:“等煜安秋闱结束后,让他直接进京,住在沈府和大郎一块温书,早些适应京城天气饮食,以待来年春闱。”
江守南一听正中下怀,连忙道:“那犬子就有劳沈兄了。”
沈城摆摆手,笑道:“别见外了,今后都是一家人。”
江守南也笑了。
转眼,到了六月末。
距离启程已不足十日,沈宁带着夏竹、冬竹去了云觉寺,她要给原身供奉一盏长明灯。
沈宁今日穿了一身浅碧色素绫襦裙,因不想被人认出,戴了白纱围帽遮面。
临州盛夏的太阳正毒,戴着围帽出门并不突兀,很多女子用来防晒遮阳。
主仆三人到了云觉寺后,沈宁让夏竹、冬竹二人等在殿外,她独自去找掌管奉灯的知客僧,说明来意。
知客僧让她写下灯主的姓名和生辰八字,经过洒净诵经等一系列仪式后,将长明灯供奉在了佛堂。
沈宁真心实意的为原身祈福,希望她遇到和此生一样好的家人,希望她可以和此生一样恣意飞扬,希望遇到和她的煜安哥哥一样对她好的心仪之人。
她默念了几遍后,睁开了眼睛,起身离去。
沈宁离开后,从堂柱后走出一个身穿茶白色夏袍的男人。
男人准确找到她供奉的长明灯位前,看向灯座,意外地挑了挑眉。
十日一晃而过,到了沈家启程上京的日子。
沈家众人早早地乘坐马车来到了临州运河码头,一艘大型座船、两艘中型货船已早早停在那里,是沈家提前雇好的。
大型座船分为主舱、货舱以及厢房,沈家七人并仆从合计二十余人,乘坐大型座船绰绰有余。
天边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将清晨的雾气驱散。
回望临州城,想着此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一直生活在临州的沈家人生出一丝怅然,更多的则是即将去京城的期待。
沈宁对去京城没什么太大的期待,相反,临州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个生活的地方,还生活了两年,此刻她生出一丝不舍来。
江守南也带着许氏并两个儿女前来相送。
那日被裴氏呛怼了的许氏,此时只觉得眼热。
同样是进士出身,为何他沈城就可以迁调京城,自家这位仍是六品的临州通判?
许氏又瞄了一眼站在江守南另一侧的继子,她不是不知道这个继子玉树临风、才情斐然,只是和她不亲。
只有让外甥女秦绾嫁过来,她和女儿才有更好的出路,今年过年就让外甥女来江家,这次没有了沈宁,再加上她在背后使些手段,定要让二人的亲事落定。
许氏这边暗暗盘算着,江语珊看着一身石青色襦裙的沈宁,只觉得眼红,在临州是知州的女儿也就罢了,如今还要进京了!
众人话别后,江煜安终于得了机会来到沈宁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