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析音果然被排除在外。
没人选她,她也没选别人,谢浮玉知道她对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但入夜后徘徊在房间以外的地方并不安全,祝析音还是得找一间屋子凑活几天。
问题是,谁来当这个冤大头?谢浮玉轻眯起眼睛,已经思索起劝说殷浔接受祝析音的可能。
负责人也很为难,揣着手弱弱地问:“那个,或许,有没有谁愿意,就是说......”
他支吾半天没个下文,估计心里清楚希望渺茫,正要接着问时,有人打断了他。
“祝同学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和我们一间房。”
谢浮玉一愣,瞳孔倏然收缩。
始作俑者却气定神闲地重复了一遍,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祝析音看见殷浔身边的男生,顿了两秒说:“我无所谓。”
虽然是第一次进本,但她并非一无所知,起码祝析音确定副本内险象环生,死在这里就是真的死了。
一把看不见的铡刀正悬在头顶,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将人崭成几段,生死攸关已然弥合了性别之分。
不过发出邀请的人不是谢浮玉,祝析音若有所思,直觉说话的男生和谢浮玉关系很不一般。
总之,分房至此告一段落,负责人满头大汗,着手安排钥匙的分配。
三人间只有一间,殷浔径自从墙上取走了唯一一把挂在数字3同排的钥匙,拉起谢浮玉朝黝黑的走廊走去。
祝析音瞥见那双交握的手,没什么情绪的琥珀色眼眸中闪过几分促狭。
招待所只有一层楼,大堂衔接走廊的出口位于房屋西侧,在出口西边只有一间屋子,与柜台挨着的那面墙背靠背,其余房间则在走廊东侧。
钥匙上贴着房间号,正是剩在走廊西头的这间。
殷浔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预想中的黑暗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黄的微光。
屋子里有两张床,一大一小,看着像家庭房,小床靠门,大床靠窗,光源则来自于两张床之间,床头柜上的那盏油灯。
谢浮玉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房顶,微弱的光线却难以企及天花板的高度。
这栋招待所的层高未免太高了些,照不见光的地方完全笼罩在暗处,仿佛上面不是封闭的房顶,而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洞,非常适合鬼怪藏身。
谢浮玉反手关上房门,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房间内的另外两人身上。
殷浔垂着眼,一言不发,像是在等他解释什么。
祝析音倒是一向话少,进房后就自觉地坐到了小床边,歪着脑袋抵着墙壁休息。
谢浮玉:“。”一个两个都不长嘴。
“祝析音,我妹妹,亲妹。”说着,他转向祝祈音,“殷浔,我......”
“他朋友。”殷浔替他解释,左手自然而然地勾住谢浮玉的肩膀,看着就像是将他圈在了自己的怀里。
祝析音:“?”你们城里人管这叫朋友?
谢浮玉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狐疑,犹豫了两秒还是点点头,说:“对,我朋友。”
祝析音:“......”这话听着三分刻意三分可疑还有四分无力,属实没什么信服力。
所以她按照自己的理解和殷浔打了个招呼。
谢浮玉眉心一跳,下一秒听见祝析音面无表情地口出狂言——
“你好,哥夫。”
殷浔怔了怔,第一反应是去看谢浮玉。
说实话他挺想“嗯”一声的,不过假如阿郁介意的话,他也可以再等等。
两道目光相继投向自己,谢浮玉按了按额角:“不是你想的那样。”
祝析音:“哦。”但没信。
谢浮玉这个人,戒备心重得能去当银行保险库的防护门,如果不是和那个叫殷浔的家伙有什么猫腻,他才不会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因为家庭关系其实很私人,她抱着胳膊打量起紧挨着站的两人,最终得出“谢浮玉信任殷浔”的结论。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谢浮玉强行开启了新话题。
祝祈音:“考完了和朋友出来玩,我到得早,准备先去民宿等着,前脚迈进民宿大门,后脚就进来了。”
“你呢,你不是新人,进来几次了?”
“这是第四次。”谢浮玉走到床头柜前,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攒巴了很久的纸条,拿到油灯下徐徐抻平。
祝析音一挑眉:“你不是新人?”
这次是疑问句,谢浮玉没抬头,淡淡“嗯”了一声。
祝析音不再问了,谢浮玉从来不说假话,看来她哥是天选之子,自带金手指。
过了一会儿,谢浮玉站起身,把纸条递给她:“看看。”
与此同时,他走向殷浔,复述出纸条上的内容。
墨色字迹与温和的嗓音一同涌入了祝析音的脑海,纸条上写着——
“我愿变成植物,每天死于日落时。”[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