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下去便要伤眼,冯润愤恨转身,叱道:“不敢你还不快滚!”
白整被接二连三的羞辱气得两颊通红,不知是忘了行礼还是不愿行礼,他话也没说一句,转身便离去。
看着眼前都是黑乎乎的头顶,战战兢兢地跪满了人,冯润彻底没了再游玩的心情,袖子一甩,她掀帘离去。
风雪太大,冯润走了一阵便觉寒冷。
想着既然饮酒便也不必再忌荤腥,冯润吩咐道:“阿呼,你去看看阿若,再取些烤好的鹿肉、牛肉回来,今晚咱们上上下下,好好地吃上一顿。”
她此举还有另外的目的,便是想让来谢罪的罗容华与来充华能看到她的膳食,狠狠地羡慕一次。
她料想罗容华与来充华既已折返,便是路途实在难行,除了向她低头,二人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阿呼只以为她是食素数日太馋肉了,说到肉,谁不馋呢?
昨日晚上,她还与阿若商量,回宫要狠狠地吃一顿肉呢。
迈着大步跑开的阿呼像一只雀,灵动地样子让冯润又找回来一些好心情。
回到藻园,冯润早早梳洗了一番,又换上了常服,理好了妆奁。
可早该回来的阿若和阿呼,两人一个人影儿也不见。
冯润告诉自己要心静。
默念两句佛号后,她拿起了一卷佛经,可才看了两行,“啪”地一声,她将佛经拍在桌上。
满页的阿弥陀佛看得她头疼。
她左盼右盼,终于在饮下第二杯茶后,等来了两个小婢。
“怎么才回?”她有些埋怨二人的慢吞吞。
两小婢对视一眼,阿呼满面忧愁,阿若欲言又止。
冯润不愿看她们打机锋,没好气道:“有话快说!”
阿呼咽了咽口水,正想开口,被阿若一把按住。
“娘娘,奴跟着吴副通事去取酒,又碰到阿若去拿肉,这一来一回路过太官署,奴看到,罗容华与来充华正搭乘着太官署的马车往外去。”
阿若表现出别样的冷静,她知道,这话一出,冯润必定会勃然大怒。
果然,冯润的眼中几乎要迸射出火花。
“贱人!”冯润破口大骂,而后紧紧盯着阿若,一字一顿:“你看清是太官署的车?”
“是。”阿若声音发颤,但仍尽量将话说得完整,“奴亲眼所见,是太官署每日运食材的马车。”
冯润心中的野兽在咆哮。
太官署,是白整!
他竟然敢公然跟她作对!
她还没朝他下手呢,他倒先行挑衅上了!
冯润再不能忍,“伸出食指倏然指向门外:“去,我要你赏太官令两巴掌,再问他,奉谁的令胆敢送宫妃出走!”
阿呼懦懦不敢言,阿若也沉默下来。
两小婢心知,虽然她们是冯贵人的贴身侍女,可既无官职,也无品级,与浸淫宫中多年的老宦官打起来,不管体力还是情理,她们都不占上风 。
便是以奉冯贵人令为由又,掌掴宦官始终是不小的冒犯,若有上官追责到底,冯润自会毫发无伤,她们却极有可能成为牺牲品,这便是小人物的悲哀!
冯润的眼神在两人之间转动,冷冷确认:“你们不敢。”
阿呼想说些什么,可张了两次嘴,都没说出话来。
冯润定定地盯着阿呼,似期盼,似鼓励,可阿呼仍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冯润将目光移向阿若。
阿呼瞬间脸色煞白,她明白,自己的怯懦令冯润失望了。
阿若攥紧了拳头,紧张地咽了咽吐沫:“奴去!”
冯润眼中突然迸出神采,她抓住阿若的肩膀:“好阿若,为我出了这口气。别怕,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阿若点了点头,一赴死一般雄赳赳地往门外走去。
阿呼惊惶起来,既无法面对冯润的失望,也不愿将阿若一个人置于险地。
“奴也去!”阿呼挤出一丝勇气,虽不多,但足够她完整地说完这句话了。
冯润将目光移到阿呼脸上,摸了摸她的发顶笑道:“你别勉强。”
这两个婢女,阿若有勇有谋,无疑是最好的帮手,可她顾忌着前世的疏离,不愿交付全部信任;阿呼怯懦却忠心,她最信任便是阿呼,可遇到了棘手的情况时,阿呼就免不了踯躅不敢前。
冯润知道,现在开始,她必须要将两个婢女的位置重置了。
阿呼心中愧疚更甚,她宁可冯润打她骂她冷眼相待,也比冯润这样宽容她要好。
悔恨自责要将她淹没,还说要为冯润赴汤蹈火呢,可事情来临,她却退缩了。
阿呼眼窝里涌出一股热泪,却羞于被冯润见到,。
扔下一句:“奴为阿若掠阵。”便转身追着阿若的步伐离去。
内室又空了下来,冯润面色也变与天色一般阴恻。
两位宫妃的较劲,白整的挑衅把她的心架上了烤架,仇恨的炙火烧得她一刻也难平息。
白整。
白整!
她咬紧牙根叫出头号仇人的名字。
什么计划,什么做局,什么因势利导,她现在要全部推翻!
这等阉竖,本就不配她用什么心机。
栽赃陷害、钓鱼漏网、买凶杀人,什么手段都行,她要白整去死,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