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呼知道该自己上场的时候了。
她皱着眉一脸痛惜地扶住白整,一手绕到白整身后,对想要上前的小黄门挥挥手,表示退下。
年轻的小黄门从没经过这样的事,下意识便退到了人群中。
阿呼带着白整往旁边走了两步,低声道:“太官令,您让我说什么好?冯贵人一直看重您,想要将您引荐给陛下,您怎么能帮着罗容华和来充华出走呢?您太辜负冯贵人的信任了!”
白整的目光仍盯着阿若,脑袋被打得嗡嗡的,被带偏了两步也不知。
但陛下在他心中有最关键的位置,一旦有人说出这两个字,他便会立刻警醒起来。
醒神后,他将目光移回,定定地地看着扶住自己小臂的阿呼。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现在有点乱。
冯贵人派来了两个婢女,一个婢女才打了自己两巴掌,另一个婢女却一脸心疼地劝解自己。
白整不知是不是自己上了年纪,居然怎么想也想不通眼下是什么情况。
但脸上的痛越来越清晰,密密麻麻地刺痛像被针扎过一样,迅速席卷全身。
脸上热意陡然上涌,回过神来,他立刻想将阿呼推走。
可这一下却没推动。
阿呼的笑容益发讨好,话语却并不如她的笑容温暖,她说:“太官令,求您想想冯贵人的姑母、父亲、兄长都是谁再说话吧。”
白整咬紧了牙,阿呼甚至能听到牙齿相磨的声音。
他的面容立刻阴狠起来,仿佛是一团憋着雷雨的乌云。
阿呼见状不妙,忙撒开了手,赔笑道:“太官令,您别伤心,我过后再来看您。”
话毕便小跑着赶上了才出门的阿若。
白整狠狠地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半晌没有移动身体。
还是刚刚想要搀扶他的小黄门壮着胆子走上来,关切道:“太官令,您还好吧?”
白整转过脸看他,小黄门被白整的眼神吓得后退一步,结巴道:“您...您...”
“备马,我要去思远寺。”白整冷冷道。
小黄门越看白整的脸色越害怕,只觉得自己下一瞬要被吞噬。
闻说此言,他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便往后院跑去牵马。
白整跟在他身后,看到太官署仅剩的最后一匹驽马,他顾不上提灯,两腿一夹马腹便往山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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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阿若听到阿呼追上来的脚步,紧绷的肩膀一瞬便松散了下来。
阿呼按住阿若到处摸着手,安慰道:“好了,我是全身而退,没有受伤。”
阿若盯着阿呼的脸上来来回来看了几次,确认毫发无伤后,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太刺激了,我的心要跳出来了。”阿若不断轻拍着自己的胸脯,给自己压惊。
阿呼却一脸兴奋:“太好玩了,阿若,你看到了吗?他的脸色难看死了。”
“你还觉得好玩。”阿若深觉,这是无知者无畏。
她打完了太官令整便屏住了呼吸,不错眼地盯着他,满心想得都是,这么近的距离,太官令若是打她,她约莫是躲不过的。所以只要太官令有一点动作,她便拉着阿呼马上跑远。
好在最害怕的事并没有发生,阿呼完美地扰乱了太官令的思绪,为她们的离开铺好了路。
“是啊!真好玩!我原本以为太官令会打我,没想到,他竟然被我三言两语唬住了。”阿呼咯咯咯地笑着,“资历深的老人儿又怎么样?也不过如此嘛。”
“你小点声,还没走远呢!”阿若急忙捂住阿呼的嘴。
四个人快速地跑过回廊,直到看到了藻园的大门,阿若才放开手,笑道:“这下你可以笑了。”
“哈哈哈哈哈,终于回来啦。我要吃肉。”阿呼大笑着跑进藻园,一头扎进正室。
阿若也有劫后余生之感,深吸了几口气,也笑着走进藻园的大门。
冯润等得正焦心。
阿呼带回来的炙肉静静地散发着香气,若是以往,她早就大快朵颐了。
可此刻挂心着两个婢女,她才知道,自己居然也有如斯骨气,近在咫尺的美味,她愣是连食盒盖子也没掀开看一眼。
“咚咚咚”
门口的木质台阶正被人踩出声响。
冯润立刻站起身,往门外迎去。
阿呼率先跑进来,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娘娘!阿呼不辱使命!”
冯润一见她灿烂的笑脸便心下大定,还没说话,脸上就带出笑来。
还有一个呢?
冯润生怕出了什么事故,忙问道:“阿若呢。”
“我在这呢娘娘!”阿若的声音远远传来。
冯润往阿呼身后望去,果然见到阿若正踏着稳健的步伐往这儿走来。
两个都是面容洁净,全须全尾。
冯润的心彻底放回肚子里,一把搂过两个婢女,欣喜道:“可算回来了,快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