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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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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是这样吗?

我未来会一直是这样吗?

我与这时代芸芸众生有什么区别?

“陛下,老奴仔细盯着,每一句都分毫不差,小范大人果然是诗仙降世。”侯公公恭敬的献上抄录诗文。

李云潜看了一眼桌上的卷轴,并不走心的将其拂在一边。

“范闲,你果真有惊世之才,这件事,是朕错怪你了。”

此句一出,满座皆惊,赞叹之声中混杂着恭维声谩骂声。

帝王怎能向臣子道歉呢?这是捧杀。

“朕既然做错了,便有过认错的态度。你说,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李云潜的目光扫过李承平。

范闲明白,老东西在暗示他可以要求处置诬告的人,可他并不想。

我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死。

我想让那些人都回来。

我想让被束缚的人得到自由。

我想要这天下太平。

我想要我那根挺直的脊梁与回不来的少年意气。

可我想要的都不是你能给的,范闲忽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我现在一无所有,但有一腔热血要倒给一个人。

“陛下天恩,臣不敢受,也无所求,只想”他顿了顿“只是经历这一遭,心中感慨诗兴大发,想做与陛下与诸位大人听。”

“范公子虽文才惊世,但到底是少年,得意时终究是卖弄了。”李云睿端起一盏酒淡淡开口,一语既出,李承平的门下便纷纷附和,语言指摘唾骂范闲恃才傲物,藐视君王。

然而,李云潜却起了兴趣。

范闲一贯是见好就收的性子,左右逢源奸滑的很,鲜有如此锋芒毕露的时候,有趣的紧。

他颔首示意,应允了范闲。

范闲谢恩,深吸了一口气,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来。

跪久了,膝盖钻心的痛,麻痹刺痛爬满两条腿,他原地摇晃了两下才稳住身形。

总有些话想说给那个人听,总有些话想说不止一次。

前世,他曾揽着李承泽的肩膀,注视着他的双眸诵出那句诗,如同他们一生的判词。

如今,他依然固执的想复刻那个场景。

他要给李承泽一个支点,重新爱上他的灵魂。

这是他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李承泽悄悄遣人拿来了笔墨,不知为何,他觉得范闲接下来的诗要落在纸面上才能读明白。

诗句一句句的从范闲口中飘出,在众人的感叹里,由李承泽的手一笔一划,落满了整张纸。

最初李承泽并没有发现关窍,只是笔尖的墨迹忽然滴落在一处,将他的目光吸引去。

脑中忽然响起范闲的声音,

殿下,我想让你知道,这些诗是为你而存在的,也仅是给你一个人的。

他瞳孔一缩,原来在这里。

李承泽轻轻的,将藏在诗中的字一个个连起来。

原来是这句。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雨月。

他的手抖了抖,范闲,这是便你送给我的诗。

那你的恨又是什么?恨的又是谁呢?

众人沉浸在诗文余韵之中,李云潜却忽然向李承平问罪发难。

李承平打碎了牙和着血往肚子里咽,没办法,是否有罪陛下比谁都清楚,可那又能如何呢?

李云潜轻飘飘的罚了他俸禄,又禁足他一月,用对有错儿子的处罚向天下人展示自己是一位明君。

恨吗?如何不恨?

李承平咬着牙谢恩,眼神充满毒辣的瞪向范闲,你,还有帮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范闲,你诗文冠世才华卓然却无处施展,算不算是耽误你了?”李云潜说着话,目光却落在范建身上。

“犬子承蒙陛下不弃,为陛下效命已是荣幸,怎敢谈耽误?”范建惊觉不妙却为时已晚。

“你这个做爹的怎好贬低自家儿子”李云潜伸手点了点他“你不觉得耽误,朕却觉得屈才了。”

他挥了挥手,侯公公依命呈出一道圣旨,

“去岁末,江淮一带运河之中屡有覆船之事,漕运乃国家大事,朕心忧甚。今命范闲为江淮都转运使,彻查漕运之事,圣旨已下,7日内启程,不得有误。”

众人惊诧,大殿中议论纷纷。

漕运牵连甚广,其中利益纠缠无数,牵涉其中的心下担忧,事不关己的带了几分看笑话的心态,范闲再有文采,官场事务可是另一回事,一个年轻娃娃,只怕怎么被吃的都不知道。

李承平狠狠灌了口酒,他明白牵扯到漕运他与范闲是不能善了了,抬头望向李云睿,李云睿顺着他的目光微微颔首。

巡查漕运?范闲眯起了眼。

过年之时,李承泽曾与他提过扬州漕运出了问题,还提醒他开春之后老东西要详查,如今这么快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先前将红楼印本送到李承泽手上的那吴应,正是度支司的人。

想来这一行必会与李承平为敌,自当是凶险万分的。

他明白,庆帝这是拿自己当枪使,去敲打两个儿子,既是磋磨了自己,又警告二人夹紧尾巴做人,做事要做干净。

老东西,重来一次还不长记性,自己儿子自己管教,落到我手里什么下场你不知道吗?

想到这里他瞥了一眼李承泽,心里泛上一阵酸楚。

算了,李承平,算你命好,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就当我没那份心气了吧,我只查漕运,只要你聪明我就不动你。

眼见范闲领命叩谢恩典,李承泽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这才感到心跳快的难以承受,正欲缓口气,却见一旁的姑姑起身,缓缓施了一礼。

“陛下,漕运事务繁复,江淮路远,范闲年纪尚幼,难免力有不逮,不如......”她环顾殿内再次开口“不如陛下点一人为范闲压阵,既锻炼了新秀,又彰显陛下天恩。”

范闲闻言一愣,心中翻了个白眼暗道,李云睿这人存不了一点好心思,怎么会这么贴心,必然有诈,不过是趁机塞个自己人进来碍手碍脚罢了,说的这样好听。

这样的道理李云潜又何尝不明白?他眯起了眼睛,李云睿最近有些不知分寸了,必要杀一杀她的锐气,环视群臣,他心底忽然生出一丝念头,玩味的点出那个名字

“李承泽”

范闲瞬间心凉了半截,虽然不知道老东西要干什么,但他想,别这样。

“朕听闻你与范闲相交甚笃啊。”

“臣一向醉心于诗书,仰慕范闲才学,又因红楼与之结缘,故有交往,然交情并不深。”李承泽有些慌乱,依旧努力维持不卑不亢地应答,手心里却出了一层汗。

完了,所做的事被发现了。

“相交不深也不打紧”李云潜用手轻轻敲着桌面“长公主所言有理,只是如今,太子不能离朝,二皇子被罚禁足,朕无人可用呐。”

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无论是吉是凶他都要顶上。

“臣从未出过京都,且对漕运水利之事知之甚少,然靖王府受陛下恩典又赖万民供养,臣不敢安为禄蠹,愿自请为小范大人臂助。”

“哎,你身子孱弱,若有难处朕也不强迫你”李云潜和善的摆摆手。

李承泽看他这副做派气结,狠狠闭眼咬了咬舌尖复又开口“能为陛下分忧,臣求之不得。”

“既如此,朕也不好拂你赤诚之心,便授你江淮道黜陟使,与范闲共摄巡查之事,圣旨明日下达,若需人手可到鉴查院中调遣。”

“今日就到这里,都各自跪安吧。”

众人跪拜相送,等范闲起身寻李承泽时,只看到他离席的背影。

凭直觉,范闲觉得这人生气了,顿觉心下愧疚忙去追赶,好不容易越过熙攘人群,却被李承平拦下。

“小范大人好福气,能得靖王府臂助,当为本朝来第一例”他阴阳怪气的踱步到范闲面前,范闲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从前当伴读朝夕相处觉得李承平有几分可怜,如今许久不见倒是越发引人厌了。

“没办法,我命好”他耸耸肩绕行而去

“路途遥远,表兄身体不好,小范大人小心看顾”李承平声音远远飘过来,钻进范闲耳朵里。

几年过去,这鬼娃娃面目也长开了,老李家的孩子皮囊总是不差的,只是褪去一些稚气,眉眼间的戾气更重了。

许是殿内烛火通明,范闲刚刚觉得自己眼花了一瞬,他竟觉得李承平神态有些熟悉,似乎......有些像当年的李承泽?

此念一出范闲自己也觉得奇怪,虽说是同父兄弟,哥几个其实相貌上并不相似,想来儿子多像母亲。

因此他觉得李承平像李承泽并不是血缘相貌导致的,是什么呢,他细细琢磨。

为什么像上辈子的李承泽?

想到这里,范闲恍然大悟,大概是因为两个人都是一副蛇蝎美人的毒妇相貌吧。

远离毒妇保平安,范闲在心中双手合十。

眼下他正着急去寻李承泽,并没有细想这种错觉的由来,丝毫不知自己与惊天秘密擦肩而过。

夜幕下,范闲疾走在回廊中,寻着李承泽的身影走入新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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