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看来裴节度使已经起疑,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娘子要早做打算。”东青面色凝重道。
林萱和寒酥同样忧心忡忡地看向谢无疆。
谢无疆起身踱步来到花窗前,一把将窗子推开,春风带着丝丝凉意拂过脸颊,她微仰着头缓缓闭上眼睛,半晌后,呢喃道:“不善罢甘休又如何?”
东青拧眉,眼底带着一抹思索之色。
寒酥和林萱对视一眼,眸子乍亮:“娘子有办法了?”
谢无疆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满带兴味的笑,眼神中藏着难以捉摸的深邃:“太原府的探子却在长安如入无人之境,终究不妥。”
东青眸子一颤:“娘子的意思…”
谢无疆转身,目光从三人神情各异的面上扫过,红唇轻启,幽幽道:“既然裴昭分不清真正的敌人是谁,我便只好受累帮他一把。”
东青一怔,眼睛亮了亮:“奴婢这就去办。”
“不急。”谢无疆抬手制止,侧目看向院中的青色身影,漆黑的眼底闪过一抹寒意,“今日院子里动作颇多,难免入了有心人的眼,先稳一稳再动作也不迟。”
入夜,日章院内,寒光飞舞,剑影飒沓。
陈阳腰间悬着横刀,单手扶着刀柄,立于廊下,目光追随着月下舞剑的身影。
一名青衫女子匆匆而来,朝月下看了一眼,语气隐隐有些诧异:“主君在练剑?”
裴昭日常用刀,除极少心情不佳的时候,鲜少碰剑。
陈阳显然听出了她话中的深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自宋娘子入府,主君几乎日日练剑。”
青衫女子:“……”
陈阳扭头看了青衫女子一眼,神情有些不自然:“今日宋娘子发脾气了?”
青衫女子正欲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陈阳正要说话,院中裴昭收了剑式,锋利的长剑在空中灵巧的挽了个剑花,铮得一声入了剑鞘,折身朝廊下走去,随手将剑一抛,陈阳熟练接过。
“春林见过主君。”青衫女子恭敬行礼。
裴昭“嗯”了一声,抖了抖微皱的袍子:“近日清心院可有异样?”
春林恭敬答话:“回主君,宋娘子照旧每日煮茶看书,并无异样。”
裴昭拧眉,沉吟片刻:“依你看宋娘子性情如何?”
春林仔细回忆了一番:“奴婢并未近身伺候也说不好,不过,经过这半月的观察,奴婢觉得宋娘子知书达理,性情温和。”
闻言,裴昭的眉头拧得更紧,凤眸幽深如同一汪古井,表面风平浪静,其下却隐藏着危险的暗流。
陈阳回想起今日林萱的可怜模样,忍不住插了句嘴:“宋娘子今日不还罚哭了贴身侍女吗?”哪里真算得上温和?
“我方才就想问了,你怎会知道?”春林疑惑地看向他。
“我…”陈阳顿了顿,面皮莫名有些发烫,“我碰巧遇见了林萱,见她躲在假山中偷偷哭,多嘴问了两句。”
“这个林萱胆子小,性子也软,平时做事很用心,今日也不知怎的,竟然打碎了宋娘子的茶盏,大抵是宋娘子的心爱之物,这才惹得她动了怒,罚了林萱一个月月钱。不过半下午的时候,林萱进屋伺候也没再闹出什么动静,估计是宋娘子气消了吧。”春林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通,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陈阳松了口气,小声呢喃了一句:“那便好。”
春林没听清,正要追问,裴昭脸色一凝,冷声道:“陈阳,你今日在何处何时遇见了那侍女?”
陈阳和春林对视一眼,稍作回忆,才道:“属下今日从书房出来去松涛院见二郎君时,在荷香水榭前的假山处遇到了林萱。”
裴昭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那侍女是何时出的清心院?”
春林虽不明白裴昭的用意,却还是认真回想了一番道:“约莫午时过半。”
她说完后,裴昭却就此沉默,在廊下缓缓踱步,月光洒下,精致的俊脸一半笼在朦胧的光下,一半掩于黑暗,一时间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阳和春林感受到了气氛的诡异,神色也跟着凝重了几分。
半晌后,裴昭突然开口,冷声吩咐:“去找忠叔,让他即刻查清今日府上可有人与长安来人密切接触过。”
“是!”陈阳拱手应声。
“查明后不要打草惊蛇。”裴昭沉声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