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真是好一张快嘴!
崔雪朝傻着两眼,“妈妈怎么又胡说!”
秦妈妈当她羞涩,越发凑近了说:“姑娘是不知道,有些男人年岁上来那上头功夫不长,自己吃药不算,还得让妻子配合吃着回补一二。”
“夫人去了,隔房的婶子们不好开口,小人壮胆跟您提一句,后日大婚,夜里头若是发觉陛下伺候得您不舒坦,您可不能露了意。”
崔雪朝疑惑问她露什么意。
“男人家自己个儿本钱不丰,又好面儿,他表现如何其实心里有数,但女人家若鄙夷了,或是拉长脸,嘿!就把错过归拢到女人身上。”
“说女人家腰不够细,脸不够美,胳膊不美满,乳子太扁...”
总归从上到下地挑拣女人的不对,很不是东西。
崔雪朝呢有过一段亲事,但是约定好的合作,不曾敦伦过,在那事儿上还是新手。
在南康时流落卖艺,其实也懂点皮毛。
她凝视床帷,回忆起几次与乾元帝的亲近,自己感受的物什隆起软硬,嗯....似乎也不是那般不堪。
秦妈妈不知她家姑娘思绪飞到别处,继续道:“春时外头夜猫叫,您还记得吧?您觉着不尽兴,又不好搡开,就学着那声儿哼唧哼唧,陛下一高兴,那事儿便算得上是和睦!”
乾元帝三十有四,有过妻户还有一子,万姑姑说内宫未置一妃一嫔,就连陛下常住的通政殿也没有伺候床榻的宫婢。
与前朝那个睁眼就摸女人的末帝比较起来,清心寡欲到有几分修仙的地步。
秦妈妈说:“世上就没有男人不眷恋那档子事儿的!想是陛下功力不好,怕宫女们传出去惹人笑话!”
崔雪朝说原来如此,又问:“那万一他真是洁身自好又身子骨坚朗的呢?”
秦妈妈没想过这个可能,想了半晌,叮嘱道:“那娘娘就不能学猫叫了!”
“您得学些避法子。由着他闹腾,掏空您的底子,对您也不好!”
崔雪朝似是而非地应下。
一转正日
起得比鸡早,崔雪朝吃了一碗干爽的面食,由着描红画绿,垂至腰间的长发一点点分拢盘起,河东袁家族里荣封的上阳公主来做簪客。
皇后大簪要比寻常的长簪重,通冠白玉嵌鎏金掐丝大东珠,上阳公主照着琉璃宝镜给崔雪朝簪好,笑眉笑眼地道真是般配,“臣妇给娘娘贺喜了!”
因上阳公主生了两子两女,个个玲珑人,品貌才情乃是袁家族中拔尖的好,由她做这十全的簪客,既是来自上位者的赞誉,亦是对上阳公主一家的抬举。
论亲疏,上阳公主是乾元帝的姑母,崔雪朝该是她的小辈。
崔雪朝道过谢,上阳公主一走,门上进来崔家族中的女眷。
其中几位堂妹这些时候已经混得面熟,再有是二房三房的婶子,各自递上贺礼。
尤其是二房的婶娘给得丰厚,毕竟自己丈夫沾了皇后母族的光,虽不日就要离京,但去的地方温润,差事又肥,今日便是最好的表忠心时机了!
一一上前贺过,临别三房婶娘趁人不注意偷摸塞了一绿封的本给崔雪朝,“大嫂子不在,想来这东西旁人不好给。婶子脸皮厚,给了你,你记得看。”
昨日宫里的嬷嬷来过教导,说了不少伺候君主的规法,诸如不能中途说疼不能让陛下不高兴,什么画图也看过几个。
她觉得难为情,那嬷嬷却说敦伦是人之常情,不学怎么伺候好陛下,怎么做好一国皇后,怎么为大乾绵延子嗣!
忍着不适送走嬷嬷,三婶娘给的东西是什么她不用看也知道。
“谢婶子好意。”
她示意阿屏收好,深吸口气,挥手让宫人给她戴大冠吧。
国仪自然不比民间娶妇,不必家下兄弟背着出门。
皇后所过之处皆是福地,万众叩拜,凛手柄扇,博鬓微晃打在肩,及至正院,高堂上崔举望着盛装明艳的女儿,久久没能发声。
待宫人提醒,他才清清咽喉,把预备好的吉词全副诵读。
辉煌又让人生畏的满堂俱静,父女深深对望。
崔雪朝吸口气,抬手示意,万姑姑立时探出臂膀。
她缓缓跪下,三叩首,为鬓间生出白发的父亲,又为母亲的灵位,“女儿拜别。”
崔举嗳地低应了声,想伸手搀却错失了搀扶的良机,目送她被宫人女眷簇拥着迈出门槛,突然有仰头长哭的冲动,却又生生克制住,“把夫人灵位安顿回去吧。”
吩咐完,笑着迎上朋亲恭贺的声音,拱手交际。
送亲至门上,便是崔梅越这位嗣子的重担。
他也无愧崔家大宗嗣子身份,今日穿得吉利又庄重,比手送姐,与礼部司仪官配合着送崔雪朝坐上金根车。
仪仗队在前,隆盛的护卫紧随其后,街巷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一路行至宫城,要去太极宫先行拜祭祖先的大礼,然后才至坤宁宫行夫妻礼。
钟鸣击缶,乐声恢弘远达,高高的台基上帝王长身玉立,檀香缭绕厚重,一切混杂尽数消失在两人目光相遇的那一刻。
铜胎鎏金宝顶下,崔雪朝一步一阶,越近,看清乾元帝肃穆的面容,手心不由泌出细汗。
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分神,犯一点错都会落入百官眼中,来日上朝就成了言官口中影响山河社稷的不祥之兆。
万幸他肃穆,只剩几步之时,伸出宽大有力的手掌接住她的手臂。
“你来了?”
崔雪朝眨了下眼,惊愕他脸色威严到能立时横刀打仗,一开口全是家常的语气。
“劳你走这么多台阶。”
乾元帝跟礼部再三商榷,容许皇后车驾到太极宫外亦是最大的让步,这千数的台梯便再不能让人抬着她上来。
“臣妾不累。”
相携入殿,一左一右三拜九叩,敬告天地祖宗。
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焚香净沐,烧祭黄卷,及至结束,乾元帝温声叮嘱:“坤宁宫收拾好了,朕同你一块回去。”
童公公顿了下,“陛下,殿前还有大宴,百官须得给您贺喜......”
“想贺喜就朝着坤宁宫磕头就是,难不成还得朕陪着笑脸给他们敬酒不成?”
总之皇帝最大,外臣大宴就那些事儿,不去也行。
丢下一群连呼‘不合礼法’的言官,帝后把手,同乘皇后的金根车去了后宫。
到了宫门口,乾元帝先行下车,崔雪朝本欲跟着,万姑姑说娘娘且慢,端出一方红盘,在崔雪朝的注视下,展开那上头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娘娘戴上这个吧。”
眼前红彤彤一片,贺乐都莫名变得模糊,见车旁立着高大的一个身影,平静下的心跳又失控起来,他向她伸出一双手。
抚过山河的掌真叫人心安呐,于是心甘情愿地握了上去。
他很快收紧攥了攥,稍一用力,掐腰将她抱个满怀,“新娘子不要踩地,我抱你进去。”
嗅到一股燎气,晃动的盖头隐约可见坤宁宫门口好些物件。
于是跨火盆的是他,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一踩过五个麻袋子,听见一声嘹亮的‘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