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老情人重逢的第一晚,把人带回家了。
“这事合适吗?”
人已经走到家门口了,颜花朝甚至率先上去推开了庭院的门,嘴上仍要多此一举地问一句。
银月白还站在庭院外面,隔着门,看见颜花朝在里面东张西望,望完了还回头冲她招手,“你快点儿进来啊。”
银月白:“……”
这到底是谁家。
银月白揉了揉心口,之前待在幻境里的疼痛已经消散了,留下一点儿淤伤,这会儿倒是因为老情人的出现,像是往心头压了一块石头一样,身体沉沉的。
银月白沉沉地往外吐了口气,抬腿走进庭院,随手带上门。
“咔哒”一下锁门过后,又听见颜花朝说:“白白,你家的门为什么没关?”
银月白锁门的动作一顿,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转身。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家里有了热闹的感觉……银月白哂笑一下,默默在心里否定:一定是一个人太久了,竟然连多一个人都觉得热闹,错觉,都是错觉。
突然,一只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颜花朝倏地冒出来,凑到她眼前,占据了所有画面,“你在想什么呢?又笑了一下。我在问你呢,你家的门怎么没关?”
银月白瞪大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收回来,哽着嗓子说:“应该、应该是我妈去出差的时候忘记关门了,不过没事,只是院子里的门没关,里面的那个你打不开,我来。”
“哦,”颜花朝说,“你还有妈妈啊?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
这话单从字面上看,着实有些像在骂人。
但颜花朝语气平平,等不到银月白回答的时候,还眨了眨眼,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
银月白不言不语地越过她上前,眼神有意闪避,低着头走到家门前,按下指纹。
“滴——”,锁开了。
银月白在前面僵着脚步往里走,颜花朝紧跟在她身后,一双手推着她的背,脚步轻快地往里走。
银月白在鞋柜前停下来,趁着弯腰拿拖鞋的功夫,声如细丝:“你这次离开的时候,要不要……在我家留个指纹?”
方便,下次再来。
“你说什么?”颜花朝正在积极地帮忙关门,转个头,没听清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银月白随口遮掩了过去,打开客厅的灯,“坐沙发上等着,我去给你找些药。”
颜花朝趿拉着拖鞋,一路摩擦着地板小跑过去,张开四肢,在沙发上躺出了一个“大”字。
“人用的药对我这伤没什么作用的。”
“我知道,”银月白打开储藏柜,一边闷头翻找药盒,一边回应,“我家里有狗用的。”
下一秒,一个抱枕砸在了她背上,惨然滚落在地。
“你才是狗。”颜花朝骂道。
“狗和狐狸都是犬科的。”
银月白说话间,找到了一盒妖用的外伤药,还缺一剂内服的,站起来一个转身,又被一个抱枕砸了个满面。
她默默捡起地上的两个枕头,连着药一起塞给了颜花朝,“等着,还有个草药。”
颜花朝拿着药盒瞎研究,没成分、没性状,也没批准文号,“你这药正规吗?”
“不正规,”银月白从客厅离开,声音隐匿在楼梯的转角,略带飘渺,“吃完你就会晕过去,被我关在家里。”
颜花朝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掐着嗓子,矫揉造作地说:“拭目以待。”
……
银月白彻底没了声音。
颜花朝百无聊赖地躺在沙发上,一张脸平行地对着天花板,慢慢浮现出难忍的神情,干脆用抱枕覆面,挡住了最后一点儿伤痛的痕迹。
她的呼吸声从清晰可闻,变得平稳而深沉,在外看来,就像是睡着了。
客厅静悄悄的。
直到银月白拿着草药返回来,一下撩开了抱枕,顷刻间,满室的灯光映入了颜花朝的眼眸,从黑暗中开辟出一个人影来。
她挤着眉眼,“睡眼惺忪”地伸了个懒腰,凝神一看,有些惊讶地说:“是新鲜的草药?你家里还种着草呢?”
“嗯,庭院里有种一些,阳台上也特别开辟了一块地方用来养草药,都是我妈闲来无事打理的。”银月白解释着,把新鲜的草药,连同一瓶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矿泉水塞过去。
颜花朝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仍躺着“装死”,半晌才拎起矿泉水瞧了一眼,嘟囔道:“你就给客人和这个?没有礼貌,我以前教你的……”
恍恍惚惚间,她倏然意识到什么,霎时闭上嘴,改口说:“没有礼貌——你以前可不是这么对待你师姐的。”
银月白:“家里很久没烧水了,我怕你口渴,先屈就着喝点现成的,我现在就去烧水。”
“我不渴。”颜花朝说。
银月白踩在厨房门边的脚一顿,转身指了一下还安然放在颜花朝胸前的草药,实话实说:“你那个草药,是需要干嚼的。”
颜花朝稍微清醒了一点儿,揣着草药和矿泉水瓶,艰难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还没坐稳,又听到银月白说:“味道有点奇怪,我怕你接受不了,拿瓶水凑合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