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白走到窗边,扭头望了一眼颜花朝的位置,只能看到一个环着双臂静坐在沙发上的背影。
颜花朝的坐姿什么时候这么端正了?
银月白眨了眨眼,视野一暗一明。
果然。
她很快看到了颜花朝头顶正在向外散发的一丝丝怨气。
小气鬼。
银月白收起视线,注意力回到手机上,接起电话,“喂,老师。”
下一秒,咆哮声充盈了耳道:“你人呢!银、月、白!这整整一天你人去哪儿了?!怎么,实力强、拳头硬就不用上班了是吗?”
银月白把电话从耳边拿远了,让眭春生独自发泄了一会儿情绪,然后隔着一条手臂,远距离地看着手机屏幕,艰难操作。
她撂起通话界面,点开日历,算了算日子,这才重新把手机贴在手边,说:“老师,上个月我替了同事的班,多上了八个小时,人事让我在这个月补休。我刚好今天有事,就在今天休息了。昨天晚上临睡前,和人事打过招呼了,也在咱们的系统上申请过休假了。”
昨天晚上就是为了休假这事,她顶着满脑袋的热气,身体东摇西晃的,还要打开手机,颤抖着指尖点进执妖局的系统里填写申请表。
还因此得到了颜花朝的一声控诉,抹着眼泪说她不够专心。
随后,银月白就迎来了更加汹涌的热气,覆盖全身,热得她脑筋都转不动了,却在瞥见颜花朝后背的一片伤膏时,稍微清醒了些,提醒了一句“注意分寸”。
某只狐狸当然不会领受她的好意,甚至还歪曲了本意,指责她是在质疑自己的实力。
银月白没力气反驳,干脆躺平了,任由她施展知晓分寸的实力。
以证真心。
“区区八个小时,”眭春生在电话里强调着,“你平常出任务,哪一天能只上八个小时的班?你这休息了一天,会耽误多少工作进度,你清楚吗?”
“不太清楚。”
银月白坦诚地说。
眭春生:“……”
个倒霉学生。
银月白听见老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于镇静了下来,“既然你不清楚,那我就仔细说给你听。”
“老师,”银月白适时打断她,“最近局里不是也没什么事情嘛,再说,我刚出差回来,已经打理好不少事情了。”
明晃晃的装傻手段,刺激得眭春生额角的神经跳了一下。
“小白,你跟我装傻是吧,我昨天不是刚给你派了一个任务吗?还是你们裴……”
一提到某个名字,眭春生陡然噤了声。
突如其来的安静让银月白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说到了裴局长。
眭老师……她和裴局这一对老妻少妻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怎么连顺嘴一提都做不到了。
银月白冲电话里唤了声:“老师?”
电话里还没动静。
耳边倒是传来了“吱吱呀呀”的扭动声——这是沙发上的某人坐不住了。
银月白看也不看沙发那边儿,继续说:“老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明天去上班的时候再跟你详谈。”
过了一会儿,才听到眭春生略显落寞地应了声“好”。
银月白:“那老师,我挂电话了。”
“等下!”
银月白刚要按下挂断键,倏然被叫住,握着手机的指节都发僵:“怎么了?”
眭春生再次安静下来,似乎在犹豫:“……那个,小白,你新接的这个凶杀案,是裴局特地交到你手里的。”
银月白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这个任务除了你以外,就没有人能接了。裴……裴局只会安排给你。”眭春生支支吾吾地说。
银月白顿了一下,说:“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接,这个任务可能就会没有结果地……不了了之了。”
“我可没有这么说!这可都是你说的,”眭春生当即解释,“我们执妖局一贯是秉公执法,不可能看着有人白白枉死,这桩凶杀案就算再难破,嫌疑人再难抓捕,我们也是要给妖民群众一个交代的。”
耳听着老师即将掀起腔调,银月白连忙制止:“我知道了,老师,执妖局是一个非常好的工作单位,我们明天将在执妖局这么好的地方相见,一切——明天再说。老师晚安。”
银月白也不等电话那边有什么回应,叮咚一下挂断了。
她一转身,视线还没停稳,就撞上了一面柔软的墙,下意识倒退了两步,半只拖鞋都被惊得脱离了脚底,“……师姐,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就是关心你,”颜花朝不知何时轻悄悄地走到了身后,待她一转身,就凑了上去,说话间的气息都扑到了她的锁骨上,怪痒的,“我就是……随便听听跟你工作有关的。”
银月白转着脚脖子穿好了拖鞋,垂眸看着颜花朝的发顶,然后借着穿鞋的动作,不经意地往前挪了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