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白点了点头,说:“事发突然,我没来得及和你说一声。”
“理解,我看你的朋友受伤了,顺带看了看她的情况,”银文洇瞥了眼银月白手里的药草,继续说,“你拿来的这些药正好合适,给我吧,我给她治疗。”
银文洇走近,想要接过药草,手已经伸出去了,但银月白没由来地往后退了一步,让她接了个空,半只脚还差点掉下台阶,摇摇欲坠。
银文洇及时拉住她,趁机把将要跟着一齐掉下去的药草捞了过来,“行了,你去我房间里睡吧,我已经点好了熏香。你朋友……就交给我吧。”
还没等银月白站稳,银文洇就松了手,转身离去。
银月白一把攀住楼梯的扶手,不知为何竟卸下了反抗的力气,最后问了一句:“妈……我朋友,她究竟是怎么了?”
银文洇已经握住了门把手,将要推开,却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妖力衰竭,已是油尽灯枯。”
“什么?!”银月白踉跄着,再次爬上最后一级台阶,“我再去看看她……不,我要看着你给她治疗……妈?”
“妈……”
她的动作忽然僵在半空。
因为背着身,她没看见银文洇手中流淌过一串符咒,嘴皮子轻轻一动,也在呢喃着什么。紧接着,声音忽然一高,语调依然平缓,不起波澜:“听我的,去睡。”
“你小时候不是很想睡在我的房间吗?这回儿我熏香都为你点好了,你却不去。”
是啊。
银月白咬着牙想:小时候因为你跟我不亲近,而卧室是距离最近的地方,我总想进去,想知道你为什么讨厌我。
现在也想知道。
可是现在不对啊……她拿来的那些药草分明是用来调理身体的,如何能治疗妖力衰竭?
还是说,所谓的“正好合适”只是一句安慰话?
一句“妈妈,你到底想做什么?”被压在喉咙底下,银月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好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硬生生压制着她,违背本心。
片刻后,就连先前那些关于过往、关于母女的心思也没了。
有一瞬间,银月白的瞳孔空洞,只是转瞬即逝的感觉,她没来得及抓住。
只听银文洇又念了一句:“去吧,去睡。”
银月白身上的关节不自然地扭动一下,整个人颤抖着,旋转了脚尖。一颗挣扎的汗珠从她鬓角滚落下来,“啪嗒”砸在地板,为这一场看似平静的风波敲锤定音。
眼见着银月白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银文洇才收起符咒,推动收下的门把,进屋,看到了安然躺在床上的颜花朝。
她低头,细细观摩着颜花朝的面容,恍然有了一个惊奇的发现,“好久不见,你竟然一点儿都没变,包括——拼命护着她的这股劲,真是活该。”
“惭愧,我做了她这么多年的母亲,从来也没想过要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