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要带弟子去剑冢见见世面。”
白暮雪明显松了口气,又恢复那副冷淡模样:“嗯。等你剑法再精进些。”
他在撒谎。谢长宴无比确定。师尊梦中说的分明是“见你爹”!剑冢和父亲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等解决天命老人后才能去?
太多疑问盘旋在心头,但看着师尊苍白的脸色,谢长宴决定暂时按下不表。他端来温水,扶白暮雪喝下:“师尊再睡会儿吧。”
白暮雪确实虚弱,很快又沉沉睡去。这次没再说梦话,但手一直无意识地按在心口剑痕处,仿佛那里在隐隐作痛。
谢长宴轻手轻脚退出房间,站在院中望着剑冢方向。月光下,那座七层木塔静静矗立,藏着青云剑宗数百年的秘密。
“看来得去一趟了......”
......
寅时三刻,正是守夜弟子最困倦的时候。谢长宴贴着隐身符,悄无声息地潜入剑冢。塔内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木头的气味。每一层都供奉着历代名剑,越往上,剑的气息越强。
谢长宴直奔顶层。按照宗规,只有宗主和七峰首座才能进入顶层,但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
顶层空间不大,正中是一个白玉祭坛,上面只供奉着一把剑——通体莹白,剑身修长,正是他在藏书阁木盒中见过的那把‘朝晖’!
谢长宴心跳加速,小心翼翼地靠近。与上次不同,这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熟悉气息——是父亲的味道!
“爹......”他轻唤一声,手指颤抖地触碰剑身。
就在接触的瞬间,朝晖剑突然发出嗡鸣,剑格处浮现出四个小字:“赠吾儿长宴”。
谢长宴如遭雷击。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剑!是专门为他打造的!剑格上的字显然是后来刻上去的,笔迹与木盒中那张纸条上的“长宴周岁礼”如出一辙。
“师尊一直知道......”他喃喃自语。白暮雪保存着这把剑二十年,就等着有朝一日能物归原主。
正想仔细查看,楼梯突然传来脚步声。谢长宴赶紧躲到祭坛后,屏住呼吸。
“......确定在这里?”是紫袍长老的声音。
“千真万确。”另一个声音回答,“白暮雪当年偷偷将谢云澜的佩剑供在这里,还设了禁制。除了他和宗主,没人能碰。”
谢长宴心头一紧——他们也是冲着朝晖剑来的!
“哼,白暮雪以为藏在这里就安全了?”紫袍长老冷笑,“等明日宗门大会,看他还能嚣张到几时!”
“长老,属下不明白,为何非要那把剑?”
“蠢货!”紫袍长老呵斥,“谢云澜的剑与他儿子体内的剑意同源。有了它,就能引出谢长宴体内的弑神剑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谢长宴握紧初雪剑,准备拼死一搏。就在这时,塔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钟声——是寒霜居的警讯!
“怎么回事?”紫袍长老停住脚步。
“好像是寒霜居......白暮雪出关了?”
“该死!走,去看看!”
脚步声匆匆远去。谢长宴松了口气,却又立刻提起心来——师尊出关了?他伤还没好,怎么能......
顾不得多想,谢长宴最后看了一眼朝晖剑,咬牙离开。现在不是带走它的时候,但至少他知道了父亲留给自己的礼物就在这里。
......
寒霜居灯火通明。谢长宴刚踏进院门,就听到白暮雪冰冷的声音:“去哪了?”
白暮雪站在台阶上,脸色苍白如纸,却气势逼人。他披着外袍,显然刚从病榻上起来。
“弟子......”谢长宴不知该如何解释。
“剑冢?”白暮雪挑眉。
谢长宴心头一跳:“师尊怎么......”
“你身上有真正的朝晖剑的气息。”白暮雪走下台阶,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看到了?”
谢长宴点头:“剑格上刻着‘赠吾儿长宴’......”
白暮雪沉默片刻,松开手:“进来吧。”
屋内,药炉还冒着热气。白暮雪给谢长宴倒了杯茶,自己则坐在对面,神色复杂。
“师尊,那把剑......”
“是你周岁时,师兄亲手为你打造的。”白暮雪轻声道,“本打算等你五岁生日时赠予,没想到......”
没想到谢云澜没能活到那一天。谢长宴心头一酸:“那为何一直放在剑冢?”
“两个原因。”白暮雪竖起一根手指,“其一,朝晖剑与你体内的剑意同源,过早接触可能引发封印松动。”又竖起第二根,“其二,剑冢有祖师爷设下的禁制,能隔绝外界探查,算是最安全的地方。”
谢长宴恍然大悟。师尊是在保护剑,也是在保护他!
“那‘谢氏护’三个字......”
白暮雪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谢长宴赶紧上前扶住:“师尊!”
“没事......”白暮雪擦去血迹,“旧伤而已。”
谢长宴不由分说地将他扶到床上,重新熬药。这次他加了双倍的安神药材,确保师尊能好好休息。
白暮雪喝下药后很快昏睡过去。谢长宴坐在床边,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月光透过窗棂,为那张俊美的脸镀上一层银边,连睫毛都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师尊......”谢长宴轻声呢喃,“您到底为我付出了多少......”
从父亲离世到如今,白暮雪默默守护了他二十年。背上的‘谢氏护’,剑冢里的朝晖剑,还有无数次生死相护......这份恩情,他该如何报答?
窗外,东方泛起鱼肚白。谢长宴知道,天亮后的宗门大会将是一场硬仗。紫袍长老已经准备发难,而他和师尊必须做好准备。
他轻轻握住白暮雪的手,在心中立誓:这一次,换他来保护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