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当年台骀的那只九溟镇泉玄鼇坐骑,以修为境界而言,它现在大概是处于金液玉露还丹之境的巅峰,并未真正孕育出元神。不过凭借着得天独厚的天赋,气血和体能之强大尤胜一般元神出窍境界的炼气士,而且即使是这样的修为,作为一方妖王也是绰绰有余,四渎神系之中,比它实力更强的只怕没有多少。
只是它的性情和阿圆如出一辙,又懒又笨,没有一点的主观能动性,无法在各大水系中担任要职。于是台骀只好将其作为坐骑和看门的护卫使用,数百年前台骀和我们一起去空华世界作战,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台骀匆忙离去,没有将它带走。
玄鼇十分好奇地看着我,大眼珠子转悠,似乎是认出了我,但又不敢确定。毕竟当年我与它见面次数也十分少,没有什么交情,如今又修成仙体,变化很大,让它感受到了一些不寻常的地方。
“不必看了,吾神正是当年的戈河龙女,如今已经修成阳神仙体,掌四渎正印。这次回来,为的是清理门户,重整四渎。你打算帮哪边?”
玄鼇闻言打了个寒噤,连忙将头颅低垂下来,表示臣服。我并没有丝毫掩饰自己的来意和身上的真仙特征,他自然能明白我说的并非假话。我和敖云一齐踏上它的脊背,往天池府游去。
“你原来的名字是台骀起的,太拗口而且晦气,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字吧。敖云,你觉得应该叫它什么?”
我和敖云站在玄鼇宽阔的脊背上,观赏着沿途的风景。
“以后也叫它阿圆吧,你看它们长得多像!”
敖云兴奋地在玄鼇背上来回走动,阿圆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只宠物,印象十分深刻。不久之前,阿圆的聻魂彻底消散了,让敖云少了许多乐趣。阿圆二代闻言翻了翻白眼,却也不敢反驳。
在天池府守军的惊呼和呵斥声中,我们驾驶着阿圆一头朝着拦路的护卫撞了上去,将四周人群吓得四散开来,现场一片狼藉。
......
河伯冯夷跪伏在台阶下方,一脸惊疑。他昨天刚刚来到天池府,就被已经等候多日的敖云用四渎正印一印砸翻,如同拖狗一般拖了回来,颜面尽失。这四渎正印也是一件法宝,上面刻有仙箓真言,对于品级不如自己的神明而言具有很强的压制能力。我正坐在桌前翻阅水府卷宗,青蛟卫持刀戟一排排整齐地站在大厅两侧,显得场面甚是威严。我摆了摆手,示意敖云任务已经完成,让她自己出去玩,敖云一溜烟就跑了,她在这里最近也交到不少朋友。
“是你!你怎么会有四渎正印?实沈殿下回来了吗?”
河伯冯夷惊魂未定,完全没有理解清楚现在的状况。天池府已经被我和敖云顺利接手,并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反抗。毕竟我现在修成真仙,又持有四渎正印,师出有名。除去极少数已经被打入大牢,由青蛟卫严加看守的顽固分子之外,没有谁会蠢到和我作对。修成仙体者,与天地同寿,想要杀死难如登天,在中界已经是大人物。收复四渎对于我而言是水到渠成之事,我所忌惮者不过是威王等上古之神罢了。
“参星已经将四渎正印交给我了!现在原来的那个实沈真君早已不存于世,唯有二十八宿星君中的参星,在碧游宫之中修真养性。吾神受其托付,回归此地总领四渎,四渎神系群龙无首已久,黎民饱受其乱,这样的日子是时候结束了。冯夷,你干的好事!这几百年来,你四处云游享乐,不理政事。黄河水患不断,人间祷求不断,你竟然借机作威作福,纵容妖魔滋长,收取血食人祭,以法力神通恐吓凡间帝王黎庶。依太上玄元女青天律而言,你的种种罪名,已是死有余辜,你知罪否?”
女青神是天宫的使者,宣讲天条,管辖众多仙官,代表着诸天帝的意志。女青天律,即是传说中的天条。我冷眼看向河伯冯夷,声如雷震。
“当年在空华世界之中,你不敢与威王交锋,临阵脱逃,尚不出情理,这还罢了。既然真君当年已经原谅了你,吾神也不便多说什么。可你明知台骀有鬼,为何不及时禀报?这就是玩忽职守了,岂可轻饶?你为臣不能替主上分忧,为神不能处理份内之职,留你何用?若你的回答不能使吾神满意,我将上奏天宫斗部,至轻也是撤职查办,重则打落你的命星,教你粉身碎骨,灭骸分形!”
冯夷的面色变得极为难看,他闭上眼睛,沉思良久,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口中说道:
“属下知罪。属下平素喜好游山玩水,对于宫中的一切事务和清规戒律都极少过问,的确是玩忽职守,我无话可说。黄河水系与天池府的诸般事务,我都交由河伯使者来处理,至于他做了些什么,我原不关心,也没有兴趣了解。人祭和妖魔横行之事,我并不知情,即使知情只怕也懒得去管。好教尊神知晓:冯夷原是一介散修,因机缘在此黄河水界修成水仙,故为黄河之神。实则我对做神明一点兴趣也没有,修行只是为了长生逍遥罢了。”
“恕属下直言。无论是人类所居的中界还是阴神所处的下界,到处都被诸天帝的直系后裔把持着,属下一介散修,人微言轻,有什么自由可言呢?我虽然是黄河的河神,但中界大事从来不由得我说了算。中界神明的乱象,虽自颛顼黑帝绝地天通之后有所收敛,但是随着诸天帝了结因果,返回天宫和虚乡,人间便基本被天帝的后裔所垄断。殿下和台骀的恩怨,威王的图谋,都是他们家族内部的事务,我又如何敢置喙?这中界数百年来混乱如斯,也不是属下一人之过!”
我轻嘘出一道金气钻入冯夷的体内,疼得他满地挣扎,良久方才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