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还寒捧着温水喝了下去,等着江熄说话。
“那狐妖今晚要来,我需得同她周旋,所以有个不情之请。”
向还寒捏着杯子点头。
“你能否和我结个契?”江熄使劲闭着眼快速说了出来,“那狐妖想做什么是个男人都知道,所以我就想着到时候恶心一下她说不准能让她打退堂鼓,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再去问问守诚和守谦。就是,我与你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了,你觉得如何?”
向还寒没说话,若江熄开口让自己今晚去刺杀那狐妖,他都会二话不说就开始计划,可他说的却是结契。
江熄没听到回答,再开口便有些气急败坏:“我都这么牺牲了,你不会连这点都做不到吧。”
向还寒把被子搁在床头的柜子上,忽然觉得心跳得有些快。
“您去找守诚和守谦是不是更好些?”他开口道。
“呵呵。”江熄猛得回过身来,苦笑道:“是为了你那心上人吧,心上人也好魏斋也好你都挂在心上,那我这个朋友算什么,你可真是厚此薄彼。”
说完便起身欲走,结果衣袍被人攥住了。
“您不是不想跟我扯上关系,所以我觉得那两个师弟更合适,那个守谦,是南洛杨家后人。”
有一晚向还寒同守谦一起守夜,问及故乡,他回是南洛杨家,这是修仙大族,曾出过不少赫赫有名的修仙者。
“我管它南洛北洛杨家马家的,还是那句话,我又不是找人当道侣,我结个契还得查祖籍吗,你怎么每回都要与我争辩这些?”江熄感觉自己的耐心见底。
说来也奇怪,有时候他对别人所做的事也会有感觉到无法理解的时候,但对于向还寒做的事他回回不理解,这人好像总是在执拗道德伦常,现在还开始在意家族身世,他是非得跟别人比较后觉得自己很差才罢休吗?
是自卑?
江熄顿悟得很快,一顿悟就觉得刚才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虽然过去快一年了,他仍然记得当初自己心底默默立下的承诺——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对向还寒说重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刚才有些着急。”江熄站起来,引得向还寒抬头望来。
躺了半个午后的人,头发有些乱,脸上没什么血色,身上不止掉了多少肉才显得眉骨都高了不少。
这一路上他无法将关心宣之于口,直到此刻也不知道怎么将话题引过来,毕竟眼前的事情还没解决。
“我不想找他们两人。”江熄低头,“一来不知道他们口风严不严,二来你从前与我结过契。”
三来……虽然你说我们不熟,但是这里面明明我们才是最熟的,自己与那两个小弟子哪有那般熟识。
“好。”向还寒应道:“只要少宗主不介意。”
江熄定定地看着向还寒,然后就着他拉着的衣衫重新坐下来,一晌无言后,他凑上前去抵住了向还寒的额头。
阔别已久的呼吸交缠,轻之又轻。
身上的灵力好似熟门熟路般找到了该去的地方,整个过程短暂而顺利。
江熄撑在向还寒的身侧离开,看见对面的人还闭着眼,睫毛微微颤抖,似乎有点难捱。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他开口问道。
“还好。”向还寒睁开眼,从对方漆黑的眸子里看见了自己。
心跳比刚才又快了几分,引得呼吸也急促起来,于是又是几声咳嗽。
江熄熟练地从乾坤袋里拿出丹药来:“这是恢复内息的,一天最多三颗,你昏倒的时候已经吃过一颗了。”
然后起身又去给向还寒倒水,嘴里说道:“那日我筑基,你耗费不少灵力,我竟然忘了给你些丹药,实在是心头喜悦又急着回门派。”
他将水递过来:“给你赔个不是。”
向还寒接过,一时不知道是江熄太会做人还是要夸他记性好,这么久的事还能记得。
但他也还记得,当时向正雁以此事说江熄根本对他毫无关切之情,他也曾黯然过。
原来是那么久又那么小的事,其实他记得也没有那么清楚可。向还寒饮下,还了一句:“不碍事。”
正事说完、关切也已送到,江熄觉得自己也该离开了,毕竟向还寒这身子得多修养,瞧着天暗了便找了蜡烛准备点着。
“少宗主。”向还寒唤道。
江熄正在吹火折子,抬头应:“你说。”
“今夜当心,必要的时候护好自己,那狐妖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江熄终于将蜡烛点燃,房中一时有了暖光,而他举着暖光走了过来。
“放心,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除了结契,我还给那妖女准备了点别的药,定不会被她占了便宜。”江熄笑道。
这几日都没见这人展颜过,这一刻的江熄才更像向还寒脑海里的人。
任性、霸道、有鬼点子,但又比谁都容易因为一点小事快乐。
“再说就算都失败了,大不了春宵一刻,我那点修为她或许也看不上,若是吸我精气也不过是老几岁,总好过我们四个人死在这里得好。”
他没注意到自己在说这句的时候向还寒攥住被子的手,骨节都发白了。
九娘子回来的时候带了些下酒菜,喊店里伙计上好酒,原本是只准备同江熄吃一顿的,结果看见他房中还有守诚和守谦。
“这两位可以回去了。”她提着酒倚在门口,虽是笑眯眯的,但一副你们怎么不解风情的表情。
“若只是喝酒,光你我二人未免单调,九娘子为何不让他两人先作陪?”江熄开口道。
“郎君可唤我娘子,不必带着旁的。”九娘子高兴地坐下,身后的门也随着关上。
因着被江熄安排了劝酒的任务,守诚和守谦硬着头皮陪着喝,但他们这般大的孩子哪有上等酒量的,没两炷香便喝多了过去。
九娘子笑着命人将人带走,又给江熄斟了一杯:“碍事的人终于走了,来郎君,我们继续喝吧。”
江熄心道不好,这妖女的酒量怕是要比他好,还好那茶水里他加了些迷魂药,再拖一拖大概便能起效了。
但当他还觉得能继续喝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有些迷离了,他撑住桌子晃了晃头,看见九娘子提着茶水壶朝他走了过来。
“郎君心思倒是不少。”九娘子把茶水壶扔到地上,发出破裂的声音,人朝江熄身上坐了下来,江熄下意识地就抱住了眼前人。
“可是郎君忘了,我可是狐妖啊,你同我玩这些,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嗯?”她抬起江熄的下巴来,施展魅术的同时端详了下自己的胜利品。
这张脸好像真有点熟悉。
“都忘了问郎君叫什么名字了?”她的呼吸喷在江熄耳边,双颈交缠,双手褪去身下人的外衫。
其实她对此事也不是这么心急,只是她伺候的那位主子一向对天渊派的人护得紧,今晚把人办了明日就是生米煮成熟饭,拖一天她怕就享不了福了。
“江熄。”
“江……”九娘子的动作顿住:“哎呦郎君,你是江宗主的什么人啊?”
“他儿子。”
“嘶。”九娘子立直了身子,苦恼了一番后去碰了碰江熄的鼻尖,神情又蛊惑起来:“不过这倒也无事,反正我们不过是露水情缘,我瞧你道行不深,不若我也不要你的灵力了,我还送你一点,这样如何?”
江熄只会如对方所愿答道:“好。”
九娘子便重新放肆起来,虽然是威逼利诱了个了不得的人物,但你情我愿的事应当不会惹来什么大的灾祸,大不了她多送这小娃一些灵力,说不准这小公子都不舍得离开了。
放肆到内衫落下后,她便迫不及待要与江熄结契,这样待会才好渡灵力,结果额头刚碰过去便感受到了灵力排斥。
她又贴了下,还是被震了下。
“你小子,有家室还自荐枕席!”九娘子从江熄身上跳下来:“不对,你就是吃准老娘不会对你做什么才这么嚣张!”
九娘子越想越气,将自己的衣衫拉回肩头,本来吃块豆腐就要损失灵力还得堤防日后报复了,结果这豆腐还有主了,那她吃个什么劲!
瞧着被自己下了魅术的江熄,她也不解开,直接开门离开,那酒里她也添了些东西,今晚这小公子甭想好受!
她一开门便看见门外站着一人,那是当时在林中要杀他的那个弟子,其实她一早就知道有人在门外,这人没动静她就由着去了,倒也是个有眼力见的。
“都听到了吧。”九娘子瞥了一眼,此事被算计的恨一下子涌上来,朝着对面说道:“快给你们少宗主找个女人吧,别憋死了。”
向还寒拿剑拦住她:“劳烦九娘子将他身上的术法解开,天渊派必将感激不尽。”
九娘子这百十年的修行里,这句话听了没有五十遍也有三十遍了,但她每次的回答都是一样的:“我不想。”
她稍一用力就将向还寒的剑弹开了,然后整个人从二楼跳了下去重新幻化成一只狐狸,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客栈。
门还敞着,座位上的江熄双眼迷离得呆坐着,上身已经露在空气中。
向还寒关上门去找守诚和守谦,瞧着两人已然生了药效,脸红的如猴屁股一般,守谦还好些,地上的秽物大概是给自己催过吐,但全身无力,正在地上打坐,而守诚正在扒拉他的衣衫。
这两人醒来怕是要尴尬一阵了。
向还寒上去就朝着守诚的背一掌,然后把他整个人倒了起来,逼得守诚随之一吐。
他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拿出药来给守诚喂下,然后将他挨着守谦摁住。
“刚才的药就一颗了,守谦你可还有稳定灵力的药?”
“有的,他在这纠缠我所以没空去拿,剩下的事我自己来就好,谢谢向师兄。”守谦喘着气抬头,“少宗主如何了?”
“我马上过去。”向还寒说道。
“拜托向师兄了。”
江熄喝得酒无疑是最多的,又中了魅术,这种寻常法子怕是没用了。向还寒找了掌柜要了水,结果一只小荷花妖跟着他上了楼。
小荷花妖兢兢业业拖出一个木桶来,然后用术法引热水,期间抬头看了眼那边满脸红晕、英俊帅气的男子。
他身上披着一件外衫,但他一个劲地要拉下来,请他来的客官则是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放完水她便走上前去吞吞吐吐说:“客官可要侍奉?”
向还寒对这个词真的有些头疼,摆摆手让她离开。
小荷花妖抿着嘴不动:“还是交给奴家吧,我可有经验了。”
有什么经验?向还寒板着一张脸按住挣扎的江熄。
被施展魅术的江熄见到女子倒是挺热情的,眼神迷离着伸手要将人留下。
“不用。”向还寒斩钉截铁地回道。
小荷花妖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的时候还在那木桶中扔下了几朵荷花。
向还寒觉得那股被结契支配的占有欲又作乱了,召唤秋离剑便将那几朵荷花挑了出去。
大约是施术者不在的缘故,江熄并不开口,只是一味乱动,瞧着向还寒要给他褪去衣衫往他身上贴,情动的眸子像是要沁出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