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从桌前弹起来,奔出办公室,冲破权限线,全身只剩一个念头:
他在回来路上了。
第九接驳区早已临时封锁,一道裂开的虫洞边界还未闭合。
而那人影——终于,从光流深处跌出。
他身上裹着破损的防护服,精神力几乎干涸,双目紧闭,嘴唇苍白。
怀表碎了一半,挂在他的胸口,但还在闪着微光,仿佛拼死护住了什么。
齐临冲过去,跪下抱住他。
“喻时川!”他声音发抖,手在他后颈拼命地试图重建精神链接,“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说过——”
就在他快控制不住情绪时,怀中人轻轻咳了一声。
喻时川睁开眼,像是从无尽风暴中挣脱。
“……我也很怕。”他声音虚弱,却笑了,“这次太远了……我找不到回来的线。”
齐临咬牙,喉头发紧:“你怎么回来的?”
喻时川缓缓抬起右手,手指颤抖着,轻轻碰了碰齐临的胸口。
“你在这里。”
“我就回得来。”
那晚他们谁都没说话。
齐临抱着他,直到他整个人都暖过来才松手。
深夜时,齐临翻过身,从背后轻轻搂住他,声音像拧碎的风:
“下次……你还走吗?”
喻时川没回答,只是缓缓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收紧。
很久之后,他才闷声开口:
“如果我不回来……你会记得我吗?”
齐临将那只怀表重新按回他掌心。
“你回不回得来,我都会记得你。”
“但我更希望你记得我。”
他顿了顿,额头轻轻贴在喻时川肩上:
“你是向导,不是风暴。”
“你可以停下。”
白桦林重建那天,湖心纸船上多了一盏灯。
那是齐临亲手装回的,灯芯藏着微型精神频率同步器,一旦时川归返,它就会自动亮起,像一只最柔软的信号。
从那之后,每一次出任务前,齐临都会为那盏灯上发条。
他说:
“你走的时候,它替我亮着。”
“你回来时,它帮你找路。”
这次的第十七天,成了他们日历上默不作声的节日。
没有名字,也不被公开标注。
但每到那天,齐临就会把两杯咖啡放在湖边的长椅上,一杯冒着热气,另一杯常常风冷未饮。
但他一直准备两杯。
因为他知道:
——你总会回来。
——那是我们之间,最久也最坚定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