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琅玉徐徐收去眼眸中的震惊，暗自平复着，道：

“我没心思和你玩笑。”

对于他的回避，桂鸿山还是相让：

“我要九关与其辖属重镇，以及凉川。朝廷不得索其税赋，同时还要满足我所有军需。”

看得出，燕琅玉的确有再一次思考，但短促停顿后还是一口回绝：

“不行。”

独立久了难免滋生野心。谁想要俯首称臣呢。悬于头顶的一把刀终究会落下。

掏钱养一头不属于自己的狼，燕琅玉没有这样的打算。

燕琅玉勾唇凉森森一笑：

“敢跟我要九关。你的兵，就该你自己养。”

“我养不活他们，你还能好过吗？”桂鸿山怡然一笑，颇有厚颜无耻的架势，“你比我清楚，又何必跟我两败俱伤。”

“我们再谈谈吧。琅玉。”桂鸿山目光柔和，没给他剑拔弩张的机会，跟他商量着说。

“再说，你怎么能保证赵怀义不是下一个我呢？你要用人，你喜欢他身上的血性，就要接受他身上的反骨。”

“这个世上没有人是完美的。你也不是。夺回天京，流了多少血。”

燕琅玉冷笑：

“我只是拿回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斜入的日影浮光之下，燕琅玉的口气与他那易碎的美丽一样，咄咄逼人。

桂鸿山感到心中有些疲乏。

“不要谈国事了好吗。”

燕琅玉字字清冷：“我们之间，除了国事，还有别的事可谈吗？”

桂鸿山绝非一个耐心颇佳的人，他眼中的柔和开始一点点消失。

冷脸对坐，确实谈不出什么。

也许是一迭冷硬的逼问，使燕琅玉心头那一丛无名的火气消去了些。

燕琅玉面色稍霁：

“桂大帅的灵位已请入太庙配殿。你可以随时去看看。他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你和燕旻朝廷作对的。”

提及此事，燕琅玉语气中难免浮出愧疚，但帝王威严依然不容置疑，他语气只是稍缓，却并无过多的妥协之意：

“过去的事，是朝廷有错在先，我不否认。”

“这不是你的错。”谈及此事，桂鸿山语气冷硬异常。他目光越过燕琅玉，最终落在了远处棱门前绢屏上那一方御印处。

稍微一静。

“无论如何……何其遗憾。”燕琅玉道。

他收回视线，目光轻轻落在燕琅玉的脸上。他从燕琅玉飘浮的目光中，探得他睽违已久的一点点温柔。

尽管那点温柔稍纵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