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朝规定若是四代是商户籍,则不能参加科考了。太、祖爷当初规定写的直白通俗:有钱作弊容易,有钱以后送贿更容易。而三代或者二代商户,可以参加科考。毕竟老话说得好富不过三代。
这三代就是一个坎。
因此朝廷也给改门换代的机会。
听得这对未来的担忧,李志云想着横悬在江家头顶上的大刀,努力笑着回应:“对。娇娇思虑周全起来了,还想着风险。”
“真好啊。”
努力让自己欣慰着,李志云又将银票往人怀里一塞,不容置喙着:“家里的生意在整顿,这钱你大哥他们拿在手里却是有些捧金的架势了。给你给我伯爷外孙花。最重要的是你们门路广,兑换成银两找个地方埋了都行。”
江昱笑着:“岳父说得对,这钱我们就收下零花。”
李玉娇见状也笑着点点头,将银票收好,又迫不及待问起来自己母亲还有大哥大嫂侄子们如何。
李志云一一交代过后,最后离开之前思忖片刻,还是拉着江昱低声又将自己的忧愁说了一遍:“万一您用这些词,他们构陷无赖你舞弊怎么办?我虽未亲眼见您读书,可我也写过家书看过家书,知道您日日夜夜都在学。但在外人眼里,谁知道您在干嘛。”
“他们万一先入为主了怎么办?”
江昱闻言,意味深长的笑笑:“岳父,您放心,我回琢磨好应对之策的。反正不管如何,锦衣卫全程在呢,也能替我作证。”
刻意落重了锦衣卫一词。
果不其然,他就见李志云面色来回变化过后,信服的点点头。
***
这一日对于江昱,甚至对于拿到十万两银票的李玉娇来说毫无波澜,送走李志云后便继续埋头苦学。
但对于锦衣卫而言却是突然多了些工作。
时间在锦衣卫连轴转的忙碌之下来到了七月底。
远在山东巡查的鸿嘉帝点了顺天府乡试的主考官为顺天府尹顾文彬,副考官为国子监祭酒,监官为大理寺少卿。
对此名单,朝臣乃是前来的考生们都不觉意料之中。
顾文彬本就是文曲星,又精通政务。在闵越颇有建树,但凡知道些政务的都知道鸿嘉帝将人提拔为顺天府,这天子直辖的首府,本就是将其视作肱骨大臣。眼下再点为乡试主考,亦也是对其的信赖,想要为他日后入阁攒资历。
江昱收到这消息,也觉情理之中,便有条不紊的继续备战。等到八月初八凌晨,他听得“轰隆”的放炮声,倒是莫名的开始紧张起来。
按律,八月初九才开始第一场考试。
只是因考生众多,搜身点验等流程众多,故此乡试三场考试都是提前一日便开始进考场。
这轰隆的巨响,也是提醒在城外居住的考生可以动身了,别迟到了。
“据说北直隶各府的考生全都汇聚京城。外头不光客栈住满了,甚至还有不少人居住在城内的民宅,借助佛寺道观。更有穷苦的,住不起,就住城外。等开考前再赶路。”江昱说着,看着陪着自己长大的王管家,哑着声道:“王叔,我投胎是不是很幸运?”
王叔看着眼里带着些仿徨的主子,权衡一瞬,一针见血的用激将法:“您觉得扬州瘦马幸运吗?金尊玉贵的养着,还教导各种手艺呢,怎么就会有人想着要自由要赚钱去奴籍呢?明明挣钱的厨艺也是因为当瘦马才有机会学习。”
江昱一噎。
“您是侯爷,您出不了京城。去直隶都得报备。昔年您奇思妙想跑去给李二朗做师爷,那得多亏政斗不休,先帝爷实在太好说话了,老夫人使点钱打点就可以。”王叔沉声:“现在您试一下?”
迎着这实实在在的佐证,江昱倒是没了惆怅之情,积极自己准备好乡试所需的考试工具,以及住宿饮食必需品。
准备完之后,他拒绝家人送行,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李玉娇瞧着身形眨眼间消失在眼前的江昱,忽然间闷得慌,靠近顾夫人:“婆母,我……我能不能最后一场去接啊?江昱只说不能送,但没说不能接。”
“怕他有压力,我最后一场去接,可以吗?”
江小米昂头望着李玉娇。
见人眼下满眼都是江昱,都是他爹。他小心翼翼开口:“那……那我也想去,祖母我们一起去接爹,好不好?”
“然后等明年县试了,我去考试,你们也一起来接我好不好?”顿了顿,江小米又看了眼李玉娇:“虽然我讨厌望子成龙,但……但我觉得爹说得也对,有名声了大家就会掂量掂量的。我不是天才!”
但……但我想伪装天才,只想一家人继续这么齐心协力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