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爻抬眸,神色冷静:“说明杨五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但他们双方各有各的计划,或者说,一开始对方和杨五谈好了,但到事情收尾的时候剑走偏锋,将了杨五一军;又或者说,杨五的所有行为都是受那个人的指使,他绑架章润、纵火、自杀,都是因为那个人。”
秦晏双手撑在桌沿:“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三枚定时炸弹就都能解释了。但我得提醒你一句,我们目前所掌握的只有杨五‘畏罪自杀’的事实,至于另一个人到底是否存在,杨五又到底是不是为了炸出更大的东西而不惜听从别人的,搭上自己的命……这一点,只是我们的主观臆测。”
“主观臆测又怎样?这事又不汇报到明面上,我们关起门来想怎么推就怎么推——假设这个人真的存在,当杨五为了把华宝医疗牵扯出来而找到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手里说不定也攥着杨五的什么东西,他会跟杨五说,帮你可以,不过你得死。”
秦晏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嘴角划过一个有些淡然的轻笑,然后转身离开办公室,走之前留下一句话:“任何案件都是先查后结,结案的时候有证据就够了,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我会追查下去的,请领导放心。”
.
秦晏倒是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大家都离开之后,秦晏站在桌前轻轻扫了一眼办公桌边倒扣着的相框。
初爻性格就是那样,向来都是自己拿了主意就认死理,这一点也不知道究竟像谁。
只是……既然初爻有了头绪,那就随他去查,不过这一次,秦晏不会再同七年前一样真的不加干涉。
.
特案组里,灯火通明,初爻进办公区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报告写申请把安晴这个姑娘家和另外几个家里有老有小的同事调去外组,然后叫来佩石,让他赶紧联系一下之前那个记者。
“你安排个时间,”初爻合上笔帽,“我要跟那个人见一面,尽量小心点。”
对方既然是记者,手里头估计有不少东西,但杨五既然要用死来换警察调查的机会,那就说明杨五对立面的人其实很难对付,如果初爻太高调,说不定不知道哪天手里的线索就断了。要是那个记者出了什么意外,别说这案子能不能继续查下去,初爻会不会被问责都难说。
佩石再蠢也明白其中的关窍,点头道:“我明白,我会安排的。这几天那位记者人就在粤东,我让他住在警察宿舍附近的旅店里,老板和服务员都是自己人,很安全。”
初爻颔首:“嗯……”
——“你为什么把我调出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安晴突然一把推开门,怒气冲冲地走过来,一巴掌拍在初爻面前的桌上。
初爻:“大吼大叫的像什么话!”
安晴狠狠咬着下嘴唇,脸都要憋红了,最后不得不在初爻冷冽的眼神下偃旗息鼓:“我为什么不能跟你们一起查这案子?”
“你有别的任务,”初爻说,“扫黄那边找我要人很久了,正好,这段时间你去跟扫黄,磨磨性子。”
安晴:“我——”
“去吧。”
初爻微微抬手。
那是一个赶人的手势,安晴冷哼一声,紧紧攥着拳,咬牙跑了。
.
“我说你至于吗,”佩石看着安晴的背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你脑子里装的全是水吗?”初爻不咸不淡地啧一声,“这案子意味着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不把她调出去,回头在我手里出了什么好歹,你他妈能放过我?”
佩石终于回过味来,深深看初爻一眼,然后憨憨一笑:“那什么,谢了啊。”
.
深夜的时候,初爻和佩石一前一后从警局里出来,佩石因为要哄未来女朋友就没打算跟初爻同路回去了,初爻一个人攥着家里的钥匙,在红绿灯路口的地方停下来。
家里的钥匙是那种老式锁,握在手里有点扎手。
这个时候路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车倒是一辆接一辆地开过去,绿灯一亮,初爻就过了斑马线,最后拐进家附近的小巷时,他忍不住轻啧一声。
兜兜转转还是回自己家,仿佛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都随着烟花厂的那场爆炸烟消云散了。
沈老师……也不知道在哪里。
不过他心里清楚,沈淮不会善罢甘休的,他和沈淮只能有两个结局——要么,他亲手把沈淮逮捕归案,要么,他被沈淮彻底玩死在这场披着“商业竞争”外皮的奇葩绑架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