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秦晏一个紧急情况把特案组里接触过这案子的警员全部叫去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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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火调科的调查结果出来了,”秦晏将一沓资料从桌上推过去,抬眸看着站在自己办公室里的一排人,“从现场痕迹和起火点情况来看,烟花厂的火灾不是意外。”
佩石匆匆扫一眼调查结果,随便翻了几下,道:“炸弹?”
“初爻在排除章润身上的定时炸弹的时候,一楼角落的珍珠棉里还藏着一枚小型定时器,是可以引爆的那种。这就是火灾发生的最根本原因,”秦晏看一眼初爻,“能逃出来都是你命大,更别说带着个章润。”
初爻沉默一会儿,摇摇头:“不对。”
“不对?”秦晏站起身,“杨五已经自杀了,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走投无路。一个绑架犯在山穷水尽的时候选择自杀,就算我们都不认为他的动机来得这么简单,检察院那边也会给杨五这案子盖个畏罪自杀的戳。”
初爻:“他要是真这么蠢就好了。”
绑架章润的案子到最后尘埃落定全数指向杨五,可杨五却畏罪自杀了。
就在他自杀的前一秒,刚挂了跟分局谈判专家的电话。
初爻其实很明白杨五不会这么蠢——能够轻松避开一切摄像头带走华宝医疗的贵公子,然后悄无声息地把他藏匿在什么地方整整一周的时间,至于最后那个南边的烟花厂到底是不是临时去的,警方根本就不知道,明面上看章润应该是绑去烟花厂了,但章润那样子可不像是被绑架的。
杨五既然这么游刃有余,为什么偏偏又要在最后关头主动暴露自己,不再使用虚拟号码,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手机打给警察,定位到他在哪儿,几乎就是一瞬之间的事。
是因为飘了,笃定警察找不到自己?
不,他压根就没想过要逃,而且在挂断电话的下一秒就选择吊死在自家院子里,所作所为令人费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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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靠在紧闭的门边和初爻一起吞云吐雾:“也是,我要是他,我才不把好好的一盘棋走成这样。”
“你们有什么想法。”秦晏看向众人。
“他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章润,”初爻说,“是华宝医疗。杨氏和华宝是老竞争对手了,想出这么一招来压制华宝也算是意料之中,不过唯一的问题就出在杨五的死上。新闻做出来了,章润也绑了,再让警察合情合理把人救回去也就完事,但他居然在烟花厂里埋定时炸弹,而且一埋就是两枚,一个用来限制章润行动,一个用来炸厂子,或者说,是炸我。”
用于限制章润行动的定时炸弹并不难拆,火灾后现场一片狼藉,但消防部门的火调科也不是吃素的,起火点在厂房一楼角落的杂物堆里,珍珠棉并不是自燃的,而是被一枚设计精巧的小型定时炸弹引燃的,炸弹的残渣还留在现场,拆弹专家拿回去分析后得出结论说这炸弹做得跟玩具似的,顶多就一过年时候小孩儿玩的擦炮的威力。
初爻嗤笑一声:“可就是这枚威力比擦炮还小的玩具炸弹,直接引燃的墙角堆积的珍珠棉,差点要了我和章润的命。”
至于埋在外面水箱里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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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箱里的那枚可是实打实的份量,”秦晏提醒道,“你别忘了你后来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礼拜。”
初爻深吸一口气,烦躁地将烟掐灭:“太矛盾了。”
秦晏:“你也觉得矛盾是吧。首先杨五这个人绑走章润就只是为了做个大新闻出来,你自己也说当时去救章润的时候他身上一点皮外伤都没有,看着也不像缺水断粮的样子,这就足够说明起码在章润这件事上,杨五最初的目的就不是冲着他去的。”
“但是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自杀了,刚好就是烟花厂起火的时候,”初爻忽然说,“这案子的幕后黑手会不会不止是杨五一个人?绑人的是杨五,但想弄死我们的是别人。”
而杨五的死,正好是终止调查章润案件的最好理由。
凶手都死了,再查下去就不合适了。
秦晏微微挑眉:“你想说杨五的死有问题?”
“自杀这个定论肯定是没错的,痕检组和法医的判断不会有误,”初爻双手环胸在办公室里踱了几步,最后在窗户边停下,看一眼窗外乌黑的夜色,又转过身面对众人,“只不过,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就是不知道对方答应了杨五什么好处,让他心甘情愿背着这口黑锅。”
秦晏不语,一旁的佩石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你在说什么啊?”
初爻微微眯了眯眼:“如果我们一开始的侦查思路是对的,杨五绑架章润是为了在制衡华宝医疗这件事上留有后手,也仅仅只是为了吸引社会的眼球和关注,促使警方开始留意华宝医疗。但也不仅仅只是让我们留意华宝医疗这么单纯,他想让华宝倒台,那就势必要借我们的手牵连出华宝背后的种种……所以杨五不会让章润死,更不会让警察死。”
杨五不可能放火。
“烟花厂一楼的小型定时炸弹未必是他安排的,”初爻淡淡开口,“水箱里炸翻警车的那枚也不可能是他布置的,他想把事情闹大是真,但警察死了对他制衡华宝完全没有一点好处。”
佩石和胖子对视一眼:“那为什么——”
初爻:“也许这案子里还有另一个人。在杨五自信布置好一切的时候突然出现搅了局,要么是想让警察和人质一起死在烟花厂,要么是带着和杨五一样的目的把事情搞大,而且搞得比杨五预想中还大。”
“前者是杨五的敌人,后者是杨五的合作伙伴,”秦晏沉思一会儿,“杨五最后却选择了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