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人,人就到了。
赵景泽夜里还要与虎枪卫商议明日猎虎一事,敲定具体事宜后才能回帐歇下。
余初晏先行回营帐,一眼就看见了阴影处的宇文芜,应该是特意等在此地等她。
想看看他要做什么,余初晏没怎么反抗就被拉进阴影处,宇文芜力气很大,虽然瘦,意外地并不矮,比赵景泽还高了半寸。
他将余初晏抵在树干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怀中人,对她平淡的表情有所不满,宇文芜皮笑肉不笑,“余初晏?”
余初晏挑眉,眼神示意他有话快说,不要说废话。
宇文芜附在她耳边,眼波流转,“堂堂青渊太子妃,为何要招惹我?还是说——赵景泽满足不了你?”
回答他的是腹部重重的一击,饶是宇文芜习惯了疼痛,也下意识躬身。
余初晏趁机挣脱他,两人极快地交手几个来回,默契地未惊扰任何人。
原本余初晏两只手都被他禁锢,不过几息,形式逆转,余初晏按着宇文芜的手腕,反将他桎梏。
“不过亲你两口而已,用不着记这么久吧,还是说,那是你的初吻?”
黑暗中,宇文芜耳尖悄悄红了,他咬牙,“怎么可能!本殿不过看不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旋即他又笑起来,“你敢将此事告诉赵景泽吗?若是他知晓了,你会有什么下场?说起来他很快就回来了吧,让他瞧见我们这般——”
余初晏又给了他一拳,“你觉得他会信你还是信我?若是他知道了,我只会找你的麻烦,小草儿听话点,我可不想揍你这张漂亮的脸。”
宇文芜相貌确实惊为天人,尤其是那双剪水般的眼睛,连余初晏下手时都有几分迟疑。
被揍了两下,宇文芜却是心情愉悦,他半垂着眼,轻轻地笑,姣好的眉眼染上魅意,“所以,你也是因为这张脸?”
“不是。”余初晏想都不想否认,“就你当时那灰头土面,披头散发,还涕泗横流的样子——不过现在顺眼多了。”
比起颜色,余初晏觉得紫宸之气更重要些。
哪有涕泗横流,宇文芜张口欲辩,余初晏已经松开了他,“有空天天跟着我,不如琢磨回天启后,怎么稳固你的地位。”
“胡姬之子想要登上那个位子,虽有难度,对你而言并非无可能。”
宇文芜闻言微怔,眼中迅速带上了阴鸷,“你如何知晓的?”
余初晏不欲与他多说,赵景泽确实该回来了,不远处传来巡卫的脚步声,她甩开宇文芜,转身就走。
步法迅疾,眨眼间没了身影。
她离开后,几名狐面人稳稳落于宇文芜身后,“如何,对上她有几分把握?”
“属下几人加起来都不是她的对手。”为首狐面人坦诚道,“她并非习武之人,而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极有可能便是传闻中神女。”
宇文芜若有所思,心中嫉恨青渊运气真是好得过分,前有无霜道人为国师,后有余初晏,还成了赵景泽的太子妃。
哪像天启所谓的国师,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几手小把戏就将龙椅上那位戏耍得不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谁在那?”巡卫远远看见暗处的人影,冷声呵斥。
狐面人瞬间隐没入黑暗中,宇文芜缓步踏出,“是本殿。”
巡卫认出那张无人不知的脸,躬身行礼,“夜里风大,九殿下还是早些回帐中为好。”
宇文芜颔首,抬脚离去,赵景泽好运又如何,他身上有余初晏需要的东西,才引得她刻意接近。
不如将计就计,总有一天他会将她抢过来。
向来如此,他如野草,唯有靠自己又争又抢……
-
卯时未至,余初晏就将赵景泽摇醒。
暮色还沉,星辰未隐,林间已有不知名鸟雀鸣叫。
赵景泽蹲在溪边,用冰冷的溪水洗漱,试图让自己清醒些,余初晏站在他身后,故意将水珠撒入他后颈,凉意让其缩着脖子,愤愤瞪来。
不远处虎枪卫们已经整备好入山所需物资,只待两人出发。
一盏茶后,崎岖的山路间响起凌乱而清脆的马蹄声,队伍沿着昨日做下的标记一路深入。
算算时间差不多,余初晏令猎仆们原地待命,领着赵景泽登上她早看中的山崖处。
两匹马一前一后,缓步向上,余初晏在前以灵力轻轻拂去阻路的树枝杂草。
再往上,只余乱石戈壁,担心马匹上去后无法下来,两人下马而行。
“这里又没人,我抱你上去无人会笑你。”
“不要!我能攀上去!”
余初晏不明白赵景泽的坚持,蹲在上首岩石,撑着脸看他一步步爬上来。偶尔看他手下岩石不稳,才会搭把手。
赶在日出前一刻,赵景泽终于来到崖顶。
此时天已既白,群山廓落隐约可见,流云似海,如波涛般扑面而来。
赵景泽半趴在大岩石上,余初晏欲将他拉上,他却望着天边怔怔出神。
“阿晏太阳出来了——”
余初晏拂开眼前的碎发,迎风望去,天际橘红一片。
巨大的火团一点点突破云层,亮得刺眼,曦光瞬间照亮一方天地,入眼尽是燃烧的云层。
顷刻日盘跃然于群山之巅,薄雾浓云皆被驱散,远山清晰可见。
整个过程不过弹指间,但震撼之感久留于心。
赵景泽还趴在石上,呼吸放得很轻,显然还未回过神。
余初晏盘腿坐于他身边,日出她在玉虚山间见得多,今日虽有感悟,在她看来不足为奇,见赵景泽喜欢,她道:“你若喜欢,日后我常陪你看便是了。”
赵景泽视线终于从太阳上挪开,清澈似水的双眼中漾出期待,“陪我看一万次?”
“凡人寿命不过两万余天……”哪能一半都用来看日出,后面半句余初晏吞没在唇角,因为小龙崽忽然暗淡的眸光。
“——区区一万次,陪你看就是了。”
闻言,赵景泽眼中迸发的光彩,连赫赫日光都不能及,余初晏摸了摸他的眉眼,“不是说给我打虎皮大氅,走吧。”
“……手麻了,阿晏我动不了了……”
“蠢死你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