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传给许谦,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许延在桌下恨得咬牙,一个劲的诅咒他是个老不死的东西。
高菊小心翼翼的捏了捏他的腿,让他不要乱说胡话。
等许延端茶去敬许玉堂时,老爷子横眉冷目,让他蹲了两分钟也不理睬他,许延的外公外婆看出来不对劲,想着救场,笑呵呵的端着茶壶给许玉堂添茶,却被他用茶碗泼了一身水。
“滚,你们应该清楚自己的位置,少在我面前丢人现眼!”
许玉堂一向厌恶他们,厌恶高菊。
许谦的母亲宋云溪是许玉堂亲战友的女儿,最后她嫁入许家被活活害死,跟许延的外公外婆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许明驰当时要娶高菊进门,许玉堂一千一万个不同意,最后他拿着高菊的孕检报告和宋云溪的离婚协议书跪在他父亲面前,他父亲才哀莫大于心死的让她进了门。
许玉堂眼里容不下一颗沙子,他心里从来没有高家人任何一点位置。
许谦如今的地位水涨船高,已经隐约有了压制他父亲的趋势。
用餐时,许老爷子笑着问许谦:“孙儿,有想好去哪个大学读书吗?”
“留在国外,大概率还是美国。”他刻意当着他父亲的面说。
许明驰怕许玉堂一口气答应了,连忙反驳:“ 爸,我想让许谦留在云海接手国内的公司,如果他四年都留在美国,不知道国内的商界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一人也唯恐应接不暇,所以——”
“所以你干脆顺了许谦的心意,就这么办了,年轻人该搞学问的时候就搞学问,该挣钱时才挣钱,他还年轻,着急什么?”
“想当年我退伍后,年纪轻轻一个人出来打拼,才发现生意场上哪有什么善人,全都是从畜生道修来的牛鬼蛇神,害得人遍体鳞伤,所以许谦晚点出来赚钱也没什么关系。”
许玉堂为许谦说话了,许明驰自然只能照做。
许谦在国内没有任何留恋的人和事,偌大的产业是,所谓的亲人也是,谁也圈禁不了他,他只想在国外做一只自由翱翔的长鹰,不被任何俗世叨扰,自由自在。
除了睡到顾时寒,他在云海没有别的渴望,仅此一个目的。
这段时间以来,科研所在一些项目上取得了重要成功,顾时寒因为要准备学校的课程,他邀请荣源带领一些团队成员前往首都接受表彰。
他们对人造骨材料的研发已经到达了接近成功的阶段,还剩下最后一步,关于抗菌性的突破口有待打开。
顾时寒从学校下班以后,经常第一时间往科研所跑,连饭都顾不上吃。
最近一次,他提着沉重的公文包回到家,满身疲惫,压力大得他差点喘不过气。
芝麻跑到他脚边蹭了蹭,像一辆肥胖的小卡车,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打滚。
他没有开灯,孤独而沉闷的情绪包裹着他,他又回到了举目无亲的日子,每天的生活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就在这时,公寓的灯一瞬间亮了,顾时寒渐渐恢复视野。
一抬头,他看到了一天未见的许谦,那种窒息而压抑的感觉一瞬间散去。
顾时寒想,即便他身边没有亲人,也失去了爱人,但他还有眼前这个男孩。
他感觉这段时间以来亏欠了他太多。
这些天里,他的生活几乎三点一线,他在大学城,科研所还有烁华集团轮番跑,有好几次许谦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饭已经做好了,他却说暂时不回去了,还有事情要忙,让他在家看看电视,提前预习功课,或者自己去公园玩。
许谦像他养在城市里的留守儿童。
而且到现在为止,他也没听说许谦交到了什么好朋友。
有几次许谦大汗淋漓的抱着风筝回家,顾时寒差点脱口而出:“今天和小伙伴玩得开心吗?”
好在他及时止住了嘴。
他怕这种话会让许谦产生自卑,他的小狗已经很不容易了,不过他想这也没关系,许谦这么好,他相信他的乖小狗一定会交到属于自己的好朋友。
他打算等许谦交到朋友后,送他一个篮球,让他和小伙伴们一块打,增进一下感情。
他看着许谦乖巧的面容,觉得内心所有无处安放的情绪都寄托到了他的身上,成了他唯一的情感寄托。
许谦从冰箱拿出黑森林蛋糕,托盘上还有几根煎好的火山岩烤肠。
“老师,快来吃饭啦,今天是不是累了一天,我来给你捏捏肩吧。”许谦绕到顾时寒身后,熟练的给他按肩膀。
顾时寒舒服地眯上了眼睛,享受着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候。
“老师,等会儿我给你打个泡脚水吧,泡完后早点上床休息,你明天还要很早起床去上班呢。”
突然的一瞬间,顾时寒把许谦拉到眼前,温柔的问:“许谦,明天我带你去游乐园玩,给你买很多好吃的,想不想去?”
“好耶!”
顾时寒现在的心情就像提着大包小包尿素袋,坐了八个小时火车,两个小时大巴,三个小时公交以及一个小时拖拉机回到农村的城市务工妇女,看见留守在家的孩子晒得黑黢黢,饿得像条猴,渴望温暖与陪伴,愧疚感占据了他的内心。
“记得带上你的风筝,我陪你一起放。”
曾经买给许谦的风筝孤零零挂在墙角,如今顾时寒把它重新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