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卿惊讶转头,与来人对视。
男人不到五十岁,面部流畅眼神坚毅,威风凛凛地让人不敢正视,两鬓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但仍然掩盖不住他的英俊。
“起来吧。这是打算去哪儿?”
雁鸣微笑着说:“去拜见母亲。”说罢她又补了句,“父亲这几日不来,母亲无聊得很,都没人陪着说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母亲这么多年还是跟小孩子一样。罢了罢了,我去陪她。你去外边玩玩吧,年轻的孩子本就不应该困在府里。”
“是。”
男人寒暄过后正要离开,却瞥到一直躲在女儿身后的人,他打量了一眼就确定,不是良家子,于是明知故问道:
“这位是?”
雁鸣不动声色地将茹卿再往身后拉,“这是我的朋友。”
“哦,朋友……”
“好了,出去吧。”
“是。”
男人渐渐远去两人才正常过来,茹卿开口想要说什么但被雁鸣止住。
“出去说。”
原本的计划被打乱,两人一同出了府,出都出来了,索性带着茹卿在外边痛痛快快的玩一天,省得她后边再无聊。
京城繁华,衣服头饰都是时有时新,路过的裁缝铺谨慎摆在门外的布料就如此流光溢彩,惹得茹卿连连回头看。
雁鸣察觉她的心思,轻笑着说:“这些都不好,我带你去全京城顶好看的。”
茹卿呆愣愣地跟着她走。
两人穿堂过巷,来到一处很相对的街道,虽说这条街不比正街繁华,但却雅致清静得多。
最东边第一家铺子,门脸不大,招牌也只有小小的一块竖在门边“如意坊”。
“这么小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茹卿撇撇嘴不屑地说。
“进去就知道了。”
果然,屋内别有洞天。
空间宽敞,上下共有三层。
一楼是各色精美的布料,
二楼是已经做好的衣裙,可以直接买下,
三楼是相应的配饰。
花花绿绿,琳琅满目。
雁鸣坐在椅子上品茶,豪气的说:
“看上什么随便挑。”
“好~谢谢你!”
茹卿几乎要蹦起来。
他在这如意坊里逛了一个时辰,大大小小买了好几件衣服,店中的学徒直接将这些衣服包好送进府中。
逛完街两人一起去吃饭,饭桌上茹卿才想起自己没问出口的问题。
“你怎么对自己的父亲这么生疏啊?”
茹卿虽然不记得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但也见过别人的天伦之乐,即便是达官贵族父女之间也不会这么生疏。
雁鸣随口说道:
“父亲身居高位,重尊卑礼数,我们这些孩子自然得规规矩矩的。”
“啊?这样吗?”
她不太理解,可能这是京城大户人家的风俗吧。
“吃饭吧。别问太多了,有些事情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就告诉你。”
“好。”
日子就这么慌乱地过去十多天。
芳芸适应了青络的身份和外表,与平安苑的一众下人们相处越来越好。
而雁鸣在这十几天里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妥当,包括两人的户籍问题。
青络入了青州宋家,户籍名宋青络;
茹卿入了京城贺家,改名贺茹星。
立冬这天气温骤降,宋青络早已经搬到朝阳的暖阁里,此时正裹着狐裘窝在小塌上看书,一只闲着的手盘玉匣子。
她到现在都没解开。
屋里放了个火盆,小桃时不时地扔一个栗子进去,听到“砰”地一声再把栗子夹出来,瞬间闻到烤栗子的香味儿。
“姑娘——”
小凤从外边进来,叫了宋青络一声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自己蹲在地上烤火吃栗子。
信是贺茹星写的,寥寥几语,茶香四溢。
宋青络饶有兴趣地看。
内容左不过是雁鸣要请她们在玉观楼吃饭,但她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
先是为回京之后没联系道歉,后又“不经意”地提起最近和雁鸣的生活,信的末尾才将写信的意图和盘托出。
女子若是爱慕一个人是藏不住的,她的眼睛,她的嘴巴,乃至她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我喜欢她,我喜欢她!
此时最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自己在这边辗转反侧,而对方却在灭灯之后毫无牵挂地睡去,第二天早上再坦然地说一句“早上好”。
坏了,一腔心事无人知。
若此时再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那更是糟上加糟。
不巧了,宋青络就是那个“形迹可疑”的情敌。
饶是花魁阅人无数,也难抵心中的情,为了这请可以做出无数蠢事。
宋青络淡笑着将信扔进火盆里,看着火苗燃烧。
一回头,发现外边飘起小雪花。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一阵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子里响起、盘旋,青络捂住闷痛的胸口险些落下泪来。
“姑娘,你还好吗?”
小桃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帮我拿出一套厚点的衣服来,跟我进城,估计今晚要在城里睡了。”
“是。”
一刻钟之后马车从平安苑驶进城内,宋青络坐在车里抱着手炉闭着眼睛,默念清心诀。
玉观楼本是一家茶楼,因为佐茶的点心做得好,慢慢地将重心投入到吃食上,后来更是开始融合各地菜色,形成别具一格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