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日头毒辣,沈清欢立在食肆檐下,看遮天蔽日的蝗群掠过汴河。翅翼摩擦的沙沙声如密雨敲瓦,转眼间对岸的麦田便只剩光秃秃的秆子。粮行伙计敲着铜锣沿街吆喝"米价翻三倍",惊惶的百姓挤塌了沈记门前的施粥棚。
"东家,后厨的米缸见底了。"帮厨阿福攥着半把霉米,指缝间簌簌落下赤色砂砾,"苏记粮行的人说,要换米得用金器抵。"沈清欢的银簪刺入米粒,簪头沾着的砂砾遇水即燃——正是潼关军械司特制的赤砂,混在赈灾粮里足可毁人肺腑。
林婉儿拨开垂挂的干辣椒串,断弦缠着只肥硕的蝗虫:"西郊的流民已经开始捕蝗充饥,只是这虫子腥气重,咽不下喉。"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掐断虫翅,腹腔流出的绿浆在青砖上蚀出细小孔洞。
"腥气盖不过粮行的黑心。"沈清欢突然将蝗虫掷入油锅,焦香混着辛辣漫过后院,"去药庐取苦杏叶、崖蜜和茱萸粉,咱们办场'百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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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行二楼的柏木算盘噼啪作响。苏景明用黑犀皮手套翻动账册,残缺小指蘸着糖浆在窗棂写"宴"字。暗格里突然滚出个鎏金食盒,林婉儿三日前埋的机关启动,盒底黏着的蝗虫足肢正缓缓渗出毒液。
"东家,沈记在朱雀桥头支油锅了!"伙计跪在飘满赤砂的地上,"说是要教百姓吃蝗虫。"苏景明捏碎茶盏,瓷片扎进掌心:"把去年窖藏的赤箭麦粉混进茱萸,今夜撒遍流民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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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桥头的油锅沸腾如怒涛。沈清欢将苦杏叶裹着蝗虫下锅,辛辣混着焦香惊飞觅食的麻雀。流民们攥着破碗围拢,却无人敢上前。"这虫子吃过死人肉!"布庄王掌柜突然在人群里高喊,"沈掌柜是要毒杀百姓!"
银光闪过,沈清欢的簪尖挑起只炸得金黄的蝗虫:"王掌柜可敢试毒?"她当众咬下半截虫身,茱萸的辛香在舌尖炸开,"苦杏解毒,崖蜜润喉,这虫子可比苏记的霉米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