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安帝看着人长大,却对这乖巧懂事太过于自我束缚的儿子从未有过了解,这孩子从未表达出任何欲念。
朝安卯元十六年,朝安帝因病殡天,驾鹤西去,太子继位,名号朝治,国号不变,北朝已是第六位帝王更迭。
又是一年辞迎,朝治帝膝下无妃无子,两位太后年到中年熬不住。
林白序作为国师,同楚凉易伴朝治帝辞旧贺岁,守夜祈福,祭拜先列,帝王之外,其余人守到午夜两时辰后即可。
林白序同楚凉易一道出了祠堂,凉夜风起,楚凉易拢了拢身上的氅衣。
“天家守孝三年,既然宫宴免去,就要跪得久些,习武之人扛得起,国师这身子怎也不让公公垫个软垫?”
“不成体统”。
林白序回头望着祠堂,敛下眼底的思绪,楚凉易知他心性,未曾让人多加照顾,他明白,即使真让人添加软垫,林白序也会让人撤下去。
楚凉易凑进一步,弯下腰抄起林白序的腿弯将人打横抱起,“你……”
林白序骤然腾空,下意识握住了楚凉易的衣襟,眉间微微挑起弧峰。
“殿下这是做甚?”
楚凉易抱着人,手不安分的捏了捏林白序的脊背,国师大人太过清瘦,肩胛骨隔着厚重的冬装都能隐约摸出形状。
“国师大人这点重量风都能吹的动,跪了这么久,离国师府距离还远着呢,规矩上可没规定,孤王不能抱国师”。
林白序挣扎无果,索性卸了力气,由着祁安王不成体统。
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路上宫人们鼻关闭口关口心里默念,什么都没看到,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太傅教过孤的,要学会孝亲敬长,国师可是孤的太傅啊……”楚凉易唇角勾起,带着几分调侃“何况”。
“太傅也并不抗拒,是不是?”
林白序不说话了,闭上眼睛假寐装死,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极其清晰。
两人分开后,林白序更衣时,一枚吉岁前掉落在地,碰撞时发出脆响。
当年的太子已登基即位,楚凉易也早过了束发的年岁,过了午夜,没个几天便到加冠礼。
长辈给孩童的压岁祝福,在宫里,自楚凉易束发起,吉岁钱便不常见了。
在朝安帝孝期的第一年,林白序收到了一枚吉岁钱,同朝安帝给他的近乎无差别。
林白序拾起地上那枚吉岁钱,拇指细细摩挲了下,同朝安帝赐予他的一同塞到了枕头下。
生物钟一旦养成,很难更改。
即便年假休沐,国师大人还是在上朝的时间前一刻醒来,守岁睡得晚些,意识睡梦半醒间,林白序做了个清楚的梦。
梦里,他行走于庙山桃林中的那条小路上,楚凉易以幼童的模样站在寺院红砖瓦旁向他招着小手。
等林白序走过去时,天真烂漫的孩子已身姿挺拔,比他还要高上几分。
青年容貌俊秀,带着些痞气,声音中仍带着少年的清脆感,却又含着几分低沉
“太傅”。
林白序看着手中的吉岁钱,多出来的记忆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国师对楚凉易并非没有过情动。
那便是……灵魂上被动过手脚。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