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凉易凤眼半眯,鎏金色的眸子在晨曦中似乎划过一丝光亮。
“啊,这个吗,朝臣称林大人,儿臣同太子长兄称呼其皇长兄,可儿臣想同他人都不一样”
“既然儿臣的功课皆由皇长兄相授,称其太傅,有何不可?”
楚凉易自己没有意识到,他说这话时语调轻快,含着温和的笑意,少年人初长成,在张扬肆意的年纪,已经将他人放在心上而不自知。
朝安帝作为过来人,听到那句同他人都不一样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序在后书阁,现在去没准能碰上”,朝安帝摆摆手,赶走这个不成器的儿子。
楚凉易面露怀疑,“父皇不是早朝带着皇长兄一同听政做观察?为何会在后书阁?”
朝安帝也无可奈何,太子自身对其并无意见,也清楚林白序会做的更好。
从小到大情同手足,太子并不在意谁继位的说法,朝安帝的教导,母妃的宠爱,自小没感受过竞争的太子认为权力并不重要,有能者居之。
但林白序最懂得的就是避嫌,在这皇宫里懂事过了头。
楚凉易听完前因后果,别了朝安帝向御书房走去,后书阁在御书房后,是林白序唯一同朝安帝索求的,除去公事之外,林白序表现出的欲念,只有对书的渴望。
后书阁内,林白序捧着本《经史》刚放回架子里,楚凉易推门而入,喘息急促,走近几步拉起林白序的手就向宫墙跑去。
未等林白序作出反应,楚凉易用力将人扯到身前,抱着人翻墙落地。
宫墙上正逐渐散去的雾气被带起,少年一身白色劲装沾过秋露,朗然一笑,
“太傅,早些告诉孤嘛,既然不用早朝,孤带太傅游赏这霞烟美景,京都早市热闹,孤早就想带太傅体会一番”。
少年牵着林白序的手迈步向前,“大好年华整日拘在宫墙内岂不浪费”?
林白序长发随风飘荡,“殿下……”
林白序在秋冬不耐寒,原本冰凉的手被楚凉易捂着,少年温热的手与之形成反差,触感格外明显。
朝安帝在大殿高栏旁,无奈摇头,身旁的老者慈祥的笑着,这位老者正是林白序的教书先生,也是北朝两代天子的帝师。
“白序这孩子,只有在二殿下面前才有了些孩子气,平日中难免过于刻板。”
北朝靠山,皇宫修建在半山腰的高处,俯仰看尽朝内景色。
看着直道上的两个白影,朝安帝转身,“白序将自己定于只是养子的处境上,凉易倒是给朕提了个醒”。
“太傅可要同朕一道,走一趟御书房?”
那枚云纹玉佩……
林白序合上眼,是了,朝安帝看的通透,一直在身后护着两个孩子,他的名字在皇家御碟上,不以皇子之名,而是……二皇子妃。
林白序知晓时,朝安帝早已病逝殡天,上一世,林白序始终欠朝安帝一句……
父皇。
那一天,朝安帝亲笔更改御碟,想起皇后曾跟自己言笑时的谈论。
“凉儿到了年纪,教事嬷嬷寻了些画册,那知凉儿看完,心绪激奋,直接跑出了寝宫,独留嬷嬷在殿内摸不着头脑,到底是年岁小了些”。
朝安帝留下诏令,不因身份而拘束,林白序封为钦定国师,可随意插手朝中之事,辅佐年轻帝王,大权半揽。
自朝安帝归去后,新帝继位,重整御书房,翻出了皇家御碟,林白序自后书阁他常看的那一排架子上,找到了云纹玉佩和朝安帝留下的一封手书。
“吾儿不拘于言,尽其志也,追其才华所愿,为父期吾儿所长成,不受宫规,肆意。”
国师为北朝鞠躬尽瘁,对朝安帝始终留有愧疚,直到临终前,半壁江山已失,国师留下最后的计谋,从愧疚中解脱。
菩提树上的红绸是朝治帝继位不久后,楚凉易带着林白序,拿着玉佩到庙中亲手系上的。
两年前,林白序第一次随林诚进入寺庙,红绸自菩提枝上飘落,得以与楚凉易重逢。
两年后,玉佩同红绸共鸣,得以相见,又何尝不能算是,朝安帝最后带给两位孩子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