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了起来,干脆利落,仿佛精准算好了时间。
“您看,说到就到。”立原道造松了口气,把手机放进口袋,迅速走过去拉开门。
。
门刚一开,仿佛有人扯动了什么机关,伴随着一连串“噗噗噗”的喷射声,一整面墙壁瞬间炸开了气球雨与七彩喷带,像某种节日灾难片现场一样,全方位无死角地扑向屋内。
金属彩带从门框两侧射出,精准缠上了长岛京悟的脖子和手腕;纸花从天花板落下,像下雪一样堆在他头顶;连地板下都不知何时安装了烟雾干冰,脚下瞬间弥漫起一层仙气飘飘的雾。
紧接着,一道光柱从天花板上的老旧轨道灯打了下来,稳稳地照在他脸上。同时,熟悉得令人汗毛倒竖的音乐也响了起来:“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长岛京悟:“…………”
他完全没做好心理准备,在绚烂光雾和彩带飞舞的包围中原地定格。红蓝相间的亮片缠在他头发上,金色拉花正好落在肩头,像军功章似的晃着。
最绝的是,不知哪个角落还蹿出一台便携泡泡机,一边转一边吐出密密麻麻的泡泡,映着灯光闪闪发亮。
长岛京悟像一个卡壳的游戏NPC,僵在五彩缤纷的社死核心中,甚至来不及眨眼。
门外传来一个人无比得意的声音:“搞成了!我就说这个机关能行!”
“我调了三天的彩带轨迹和出场BGM!”另一个声音兴奋地喊,“完美命中目标!是不是感动到哭?”
“我现在是真的想哭。”长岛京悟喃喃。
就在这时,一张巨大的横幅从门梁上缓缓落下,悬挂在半空,红底黄字,写着:
“热烈欢迎化学社社长·长岛京悟重回核心社团生活圈!”
底下还配了副标题,潦草地写着:
“六年苦读,博士毕业,回归兄弟怀抱!”
音乐一轮播放完毕,屋内短暂归于寂静。
长岛京悟站在烟雾和彩带中央,像刚从节日灾难片现场被挖出来的史前生物,满身挂彩、表情空洞,仿佛整个人都经历了一场视觉和精神的双重爆炸。
他缓缓抬起头,拨开遮住视线的反光拉花,透过一团模糊泡泡,看见门口站着四个人——他们的脸都熟悉得不行,又久违得令人发懵。
最左边那个染着粉发,穿着印着奇怪二次元表情的卫衣,正举着手机咔咔猛拍。他脖子上挂着一张白鸠制药的工牌,卡套里压着一张印着“IT专用”的便签纸。
长岛京悟确认,这是佐佐木代码郎。他擅长用极其严肃认真的态度,编写出那些本意良善、但结果常常能把整个系统炸成筛子的程序。高中时就被誉为“能把bug当宠物养的编程圣体”,社团群聊因为他莫名其妙的增删权限出过三次灵异事件,连教务主任听到他名字都要下意识Ctrl+S。
旁边那个穿西装打领带,一板一眼,站姿标准得像PPT模板自动生成。此刻他正在使用一把卷尺比对横幅挂得是否对称。
他的名字是天仓审批丸。高中时期就痴迷于流程设计与表格美学,别人还在为是否要办活动吵成一团时,他已经拟好了三版申请模板并标注了不同时间线下的优劣对比。他曾因为预算报表多打了一位数而陷入为期三天的自我反省,认为那是社团财政信誉体系的崩塌。
第三人立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深色风衣扣得严严实实,神情冷静。他一句话没说,只是低头把刚刚触发机关的遥控器收进风衣内袋,顺手掸了掸袖口上的几粒彩带碎屑,动作十分利落。
那是市川社畜介。当年就是化学社里最沉默但最可靠的成员。别人开会他不说话,通知一发他第一个签到,所有作业他都第一个提交,所有扫除他都最后一个离开。
而最右边那个,长岛京悟倒是早就在食堂见过,那是本来就非常学术黑手党的松本彻。他一边举着泡泡枪四处扫射,一边配合佐佐木的镜头摆Pose,像是在拍时尚杂志。他的工装衬衫上挂着白鸠制药的门禁卡,腰间却赫然别着一枚港口黑手党的金属徽章,在泡泡和彩带的光影中反着闪闪冷光,像某种不容忽视的宣告。
这四个人,正是他高中化学社的四位社员。也是他以为早就“各奔东西”、在社会某个角落认真打拼的老朋友。
而现在,他们就站在横幅下,泡泡中,彩带堆里,一脸自豪地看着他,神情就像刚完成了一场特别成功的惊喜策划。
他们脚边还规规矩矩立着一块白板,白板上用马克笔写着:
“化学社集结进度:5/5 √”
长岛京悟盯着那块白板,又看着门口那几张熟悉的脸,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先问“怎么是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里”“这都是你们干的好事吗”,还是“这尼玛又是哪个孙子的馊主意”。
他深吸一口气,又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努力把残存的理智压回脑壳里,憋了半天,终于默默地吐出两个字:“……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