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隐宵的深海探照灯扫过声呐图谱的空白区时，辐射伤疤突然痉挛般抽搐。潜水服内循环系统显示外界水温27.3℃——这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数值，正是母亲实验室日志里反复出现的临界温度。

"坐标没错。"谢昀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传来。他正在潜艇舱内破译琉璃碎片上的星图，骨笛插在控制台的基因密钥槽里嗡嗡震颤。舷窗外，成群的荧光鮟鱇鱼突然调转方向，头顶诱饵器拼出《古诗十九首》的乱码。

突然有机械触手缠住潜艇外壳，钛合金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顾隐宵的探照灯照亮触手上的藤壶，每个壳内都嵌着微型投影器——二十年前的新闻画面正在播放："第七海域核泄漏事故系谣言..."

化工厂废墟的排水渠泛着磷光。谢昀用骨笛挑起凝结的硫化物，琉璃状的结晶体在紫外线灯下显影出经纬度。顾隐宵的辐射仪扫过混凝土裂缝，检测到与母亲实验室相同的同位素衰变波频。当钻孔机破开三米厚的封存层时，涌出的不是工业废料而是成捆的冷冻胚胎，标签上的《海错图》编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这是基因方舟的残次品..."谢昀的镊子尖刚触到胚胎，整个废墟突然地震般震颤。父亲的三维投影从地缝中升起，手中捧着琉璃熔炉的微缩模型："欢迎参观真正的第七海域。"

防波堤的潮信灯第七次熄灭时，潜艇正沉向声呐盲区。顾隐宵透过观察窗看见海底峡谷的崖壁上，密密麻麻嵌着琉璃棺材。每口棺材都连接着粗大的金属脐带，向海面输送着荧蓝色的营养液。谢昀的骨笛突然自主鸣响，超声波在琉璃表面震出母亲年轻时的实验影像：她将抗体血液注入怀孕的虎鲸腹腔，浪涛在屏幕上凝成被抹除的坐标。

"温度27.3℃，辐射值超标。"警报器尖叫着，顾隐宵的伤疤渗出蓝色黏液。成群的机械鮟鱇鱼撞向潜艇，头顶诱饵器投射出伪造的《千里江山图》。谢昀将抗体血液注入推进器，尾流在深海拖出银河般的荧光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