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良生面色酡红,他虽不解孟固之言,但此刻赤身裸体躺在心上人怀中,心中自是痴迷万分。他壮着胆子半倚在孟固肩侧,见他有无推拒之态,这才欣欣然回道:“少君说得甚么内丹、灵境,我皆是不知,但若能伴少君左右,便是刀山火海我亦愿往。”
见他如此,孟固心内亦是欢喜,他暗暗想到:我本欲以灵犀为介试他一试,可见他这般信我,又何必多此一举?不如先将其带回灵境,若他明我真身后仍愿真心相托,我自不会负他!
孟固心内澎湃,低头又见郑良生双目朦朦,心内更是怦然一动,便贴近说道:“兄长修为甚高,可每隔百年便要受一回雷劫,为防牵连与我,他便在积山之北、月海之南造了一处灵境,将我置于其中。我自幼在那处长大,化作人形后又被积山脚下灵虚老道领着教养,他二人修为都高出我许多,你若愿意,不妨随我同去?他们定有办法救你。”
郑良生便是再怎么痴傻,到了此刻也已听出孟固话中之意,他呆呆问道:“少君……少君非是凡人乎?”
“你介意此事?”孟固见他面有惊色,亦是忐忑相问,“天上有三十三重天,地下有七十二司狱,此间神鬼尚众,更遑论凡尘精怪之物?”
郑良生见他这般理直气壮,反觉自己语出冒犯,便愕然接道:“是我说错了,不知少君是、是何……”
孟固凑至他面前,含笑问道:“不如你猜上一猜?”
郑良生见他粲然一笑,心内咚咚作响,只顾着瞧他双目,自是讷讷不语。孟固未听他回话,便将他外衫拾起,粗略为他收拾一番。只是他从前在灵境中喜作原貌,便是化作人形也不愿穿衣,老道曾吹胡子瞪眼骂了他许多回,却总是教不过他,只好由了他去,孟固还是下山后才习惯穿衣,这会儿给郑良生打理自会显得狼狈。
孟固见他佝着身子不说话,还当他体寒怕冷,便将其抱得更紧,口中低声道:“你不愿猜便罢了,离天明还有几个时辰,足够你我来回一趟,为防二老担心,还是今夜便将此事解决吧。”
郑良生心内惴惴,但见他说得笃定,便也颔首示意,又见孟固朝他安抚一笑,那人口中随即含糊念了几句,又俯身贴上他薄唇。
郑良生猛地一颤,刚要伸舌相迎,却觉脑中一阵晕眩,耳边似有烈烈风声。他一时间也顾不得孟固亲昵之举,瞪大双眼以察四周,却见周身皆是白茫茫一片,甚么都看不真切。
他毕竟肉体凡胎,先前从未有此经历,一时骇然变色,转身埋在孟固肩头,双手也紧搂着他腰身。那人便伸出手轻抚他后颈,口中哑然念道:“由实入虚,必有损耗,我先度你三分灵气,你若有不适,还需尽快告我。”
郑良生连连应声,双手却越攥越紧,好在不过片刻便已至灵境。郑良生只觉一阵坠感,身子似从高处落下,他紧闭双目,急呼道:“少君,这是何地?”
他还未听到回话,二人便已轻松落地,孟固这才将他放下,笑道:“积月灵境内,神仙洞府中。”
郑良生听他答话后才敢睁开眼睛,首先入目的便是一座巨大石山,此山竟有百余丈高,他抬眼一望,见其直插云霄、苍莽幽静,果有一副仙山气派,非是凡尘俗景能比。
他心内叹服,忽又闻得鸟兽鸣叫,循声望去,见天边有青鸟成双、翩然而至,竟惹得周侧云雾隐现红光。
郑良生惊呼道:“少君,此为神鸟乎?”
“除你我外,灵境之中并无活物,不过是术法罢了。”
孟固见他面色惊异,一时也起了摆弄之心,便掐了个咒法,在手心掬了抔水,朝他说道:“你可是渴了?”
郑良生见之甚奇,握着他手细看两眼,目色敬然道:“少君,你当真厉害!”
孟固听了极为受用,又将那水抵至郑良生嘴边,朝他说道:“你且喝上一口——”
郑良生见他面有喜色,便乖巧地捧住他手,舔着这人掌心饮了几口,随即又睁大双眼,抬头惊道:“这是何物,尝着倒似蜜水。”
“若按你们凡人的说法,该叫它仙液琼浆?”
郑良生只觉口中余味甚甘,身子也轻快不少,看孟固的目光更是痴迷倾慕,只听他喃喃念道:“古人诗云‘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眼下虽非明月当空,但幸临仙境,更有少君在侧,亦是美于诗中意境了。”
孟固不解诗意,但听他语调泠泠,念来甚觉好听,便凑近问道:“你适才说得是些甚么,同天上之月又有何关系?”
见他目光甚疑,郑良生这才想到孟固对人间事知之甚少,心中又起怜爱,便将此诗详说一遍,孟固听后却是笑道:“原是这个意思,你若想见又有何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