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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章四十一:错对何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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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在想甚么?”许是觉出沈念神态有异,孟涯竟是开口问道,语调轻嘲,“修炼虽无长进,凡尘诸事倒是记得清楚。”

沈念心有不服,同其犟嘴:“我不曾说话。”

“却是心有所思。”

沈念更觉气恼,压着心头惧意,还嘴道:“你若知晓实情,怎又要在我面前卖关子,何不直言说来?我可不是你的徒弟,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你若有心讥弄,我便要回嘴。”

孟涯的视线仍旧落在他面上,良久后才道:“脾性见长。”

“唯有孤魂野鬼才会惧怕凡人阳气,而这庙中僧人魂魄有处附身,附身之物恐怕还非凡品,自然不惧阳气。”他缓缓开口,竟然真同沈念解释起来,“一旦附身则不能久离,你细想一二,可曾见过这庙中僧人出现在别处?”

沈念唇齿微启,想起曾有僧人去官府报案,正要反驳,却又想到此去官府来回也不过两个时辰,况且这庙中僧人若是真有古怪,也难保其不会使些邪门功夫,要传个信倒也简单。

他心内信了大半,只有一点想不明白:“若按此说法,这些僧侣该是那尊怪佛的手下,又为何会去官府报案?还有那些线索,桩桩件件都是指向樊府……”

话至此处,他心中一顿,低声道:“线索……所有线索都是静慧所言,若是少了静慧……”

“你便寻不到樊府,也不会受困幻境。”

从前的古怪之处渐渐聚在一块儿,连作一条线。沈念喃喃道:“离沂和庙内众僧皆是那邪物的手下,他们借城中瘟疫之事诱我前往樊府,以幻境囚我,还要夺了我的内丹……不对,还是太奇怪了。”

沈念抬头看向孟涯:“目的呢?他们所为,目的是甚么?至少从四年前……若这庙内果然无有活人,那他们至少从十年前就已在计划此事,耗时耗力,还害了这城中许多百姓,难道仅仅是为了捉我?仅仅是为了我的内丹?我的修为不值得他们做这许多,灵鹤子修为同我相仿,也未见他们这般在意。”

见孟涯又在看自己,沈念挺直了脊背,他不知自己推断是否可信,怕孟涯又要说他,心内有些不安。

“夺你内丹是目的,却也仅是那小妖的目的。”孟涯不知离沂姓名,只用小妖称他,然他说完这句又不再解释,直至看见沈念怒容渐起,才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嫉恨。”

“……甚么?”

“它与我同源。”孟涯极轻地叹了一声,“积山之祸,早该了结,竟是拖到了今日。”

沈念只模糊听懂些许,又想到走前离沂所言,心中慌乱,忙问道:“它是为你而来,你……可知他的身份?”

孟涯微微摇头:“它自积山而来,我却不知它是何物。”

沈念皱眉:“又是含糊其辞,那我问你,他既是要找你寻仇,为何捉了我来?”

不知为何,此言一出,孟涯的神色又是微微一变,他未回话,反是缓步南行,绕过那藏经阁往主殿行去。

沈念见他不答,只好跟在他身侧,又壮胆问道:“此事定然与你有关,你不回我,便是心虚。”

孟涯停下脚步:“你想听我说甚,说他待你情深义重?”

沈念不明所以,又听孟涯道:“可惜萧镇是无情之人,不会来此救你,那妖物算计颇深,却是棋差一招。”

沈念闻言,登时神色大改,即便未品出他话中之意,张嘴却已驳道:“仲亭是有情有义的大英雄,绝非无情之人!再说……再说了,这事儿又与仲亭有甚关联,那妖物是来找你寻仇的……”

他方寸大乱,说话也口不择言,孟涯闻之忽而一笑,语气却是沈念从未听过的冰寒:“青蛇,你莫不是忘了,他便是我。”

“它欲借你胁迫萧镇来至此地,它想要杀了萧镇,以此破我劫数、毁我真身。”孟涯的视线不做任何偏移,好似冰锥一般扎进沈念眼中,“可惜,来的不是他,而是我。青蛇,是我救了你,只有我能救你。”

直至孟涯偏过脸后,沈念才觉周身能动,他急急呼喘数下,到底没被他吓倒,反而接着问道:“为何来的是你?你从来都没有与我说过实话,既是转世投胎,缘何你能现身?缘何你现身时,仲亭便要不见?你说他便是你,可他……他真的是你吗?”

他说到最后一问时,已是怕得浑身轻颤,有如刀剑腕心,哑然泣道:“我今日不知能否躲过雷劫,即便我将魂飞魄散,你也不愿同我说一句实话吗?”

孟涯转头看他,唇齿微动,似有话言。只是沈念此刻泪眼模糊,难以瞧清孟涯神情,只听其道:“你的性命由我所定,与天道无干。”

沈念浑身一悚,听得此话,非觉欣喜,反觉惶惧。他并非丝毫未觉,只是从前不愿信,目下却是不得不信——他于孟涯,不过只是一枚趁手好用的棋子。

他这般想着,眼中怨恨也渐渐溢出,二人明明是四目相对,中间却阻隔万水千山,总是难通心意。

正在此时,孟涯的眼珠微微一动,转而抬首往上一望。他双眉微敛,轻抬右手往天上一招,霎时间风云大卷,雷电又现。

孟涯此刻仍着官袍,这件官袍本就宽大,随着他往上抬手,袖中便呼哧哧灌满了风,袖袍充盈,真有几分登仙之态。

待孟涯收回了手,却见其手中多了卷一尺来长的绢画,画轴上金符浮动,一见便知是仙家宝贝。孟涯却未细看,只是将这绢画收回袖中,随口道:“它来了。”

沈念却还盯着他袖口:“庙外有结界,这主殿之上竟还有一道屏画……难怪你我说了许久的话,四周都是无惊无险。”

他说着又转过头去,见原先完好无损的主殿已是坍塌大半,却又被甚么东西硬生生撑在原地,有意无意地护住殿中央那座观音像,四周砖瓦漂浮在半空之中,毫无生气,静谧之中又透出诡异。

沈念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正巧碰上了孟涯的胸膛,那人竟也不躲,瞧见沈念惨白的面色后反笑道:“青蛇,是我救了你。”

沈念顿觉浑身一寒,却也不知这惧意源自何处,是因着跟前这座残破古怪的庙宇,还是因着眼前之人。良久之后,他才听到自己开口发问:“甚么东西,可避开你手中神器,进到这殿中。”

“我若不愿,无人能入此画。”孟涯稍稍仰头,也看向面前主殿,平静道,“入此画者,为其同类,是它的魂魄归体了。”

“魂魄?这东西起先竟是个死物?”沈念一惊,又想到当初探访此地时,见到的那双黑洞洞的眼珠子,登时不寒而栗,反问道,“可我先前来时,这东西分明……分明已有神识,且修为极深,若它不过死物一件,怎会有如此本领?”

孟涯却笑:“当初积山有难,罚下天雷万顷,它机缘巧合逃过一劫,如今不过残喘苟延,谈何本领高强?”

“你……不对,若你早有本事治住它,为何要在此等上许久,还同我说了这许多话?”沈念心口怦怦直跳,双眸睁大,惊呼道,“你是刻意为之,你用此绢画困住佛像……你在等它魂魄归体!为何、为何不早除了它!?”

孟涯神色平静,只道:“仅是除去佛像,如何能令其魂飞魄散?”

沈念心下一惊,只觉此话中含意颇深,可不论他如何追问,孟涯就是不肯多言,只是顾自走向那主殿,又对沈念道:“城中百姓所中蛇毒均源自那只小妖,你将其除去,他们便得解救。”

沈念眨了眨眼,却未应下,孟涯见状道:“你不愿杀他?”

“不……只是……”沈念不知如何解释,便道,“我不知你会来此,我为保修为,只将那蛇妖困在他自己所设的幻境之中,并未直接结果了他,他此刻还活着,百姓们还有救否?”

“还是杀了此妖最为保险。”孟涯顿了顿,转眼又看着沈念,仿似漫不经心般反问道,“他那幻境最为蛊惑人心,可是与你说了甚么,你总不会轻信他言?”

沈念别开眼去,并未回话。

孟涯盯着他脸,又道:“你那两位弟妹还在樊府寻你。”

沈念一愣,将他的话仔细想了想,觉出此人话中之意,好似是有意遣自己往樊府杀妖,而不愿叫自己随他进殿。沈念心生疑虑,又道:“便是如此,外头滚滚天雷皆冲我而来,我如何出得去?”

话一掷地,孟涯已抬过两指抵在沈念颌下,继而又顺其喉结往下一滑,此处正是常人要害所在,沈念心头大骇,却不敢后退一步,只是僵硬地支着身子,道:“这……这是何意?嗯——”

他闷哼一声,顿觉舌下多出一枚小珠子,冰凉凉的,石头一般。

孟涯道:“避雷珠,含着,不许咽下。”

沈念瞪大了双眸,心中大震,他虽是见识不广,可宝器总也听闻许多,却从未听说过甚么避雷珠。若是真有此等躲避天雷的法宝,众妖之间定会争破了脑袋,自己不可能甚么消息都未听说,况且……明明在积山时,天霖他也是畏惧天雷,为何他自己不用这宝器?难不成……他只怕积山上的天雷?

他心头想了许多,孟涯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一甩袖子将沈念推出许远,道:“救得漳邺百姓,你身上也能积下不少功德,再遇劫难,总不至于似如今这般狼狈。”

沈念含着珠子含糊道:“你一人可能对付这老妖?”

孟涯负手而笑:“它本就该死,我如今取其性命,正是顺应天道,哪有不成之理?”

沈念只在北坞山初遇时见过孟涯出手,虽知他极有本事,却不知晓他的修为究竟高深到了何种地步,听其如此说来,也只好颔首相应,又越过孟涯看了眼身前庙宇,良久才道:“你……小心为上。”

孟涯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轻挥右手,便见身前主殿轰隆隆塌作一堆,起先定在空中的砖瓦也是砸落在地,唯有那观音像上的两根横梁尚未倒坍,堪堪护在那佛像周侧。

沈念探身瞧了一眼,正好瞧见那佛像俯瞰的双目,石作的眼眶中却嵌着两只黑洞洞的眼珠。沈念浑身发寒,心中总觉有异,正要多看,却觉一阵风呼啸吹过,竟是将他卷到了庙外。

屋外惊雷不断,雷鸣电闪之下,只见天上一阵黑一阵白,叫人分不清黑夜白昼。而这天雷也能觉出沈念所在,待其出了观音庙,便轰隆隆聚集在他头顶,若非沈念口中含有宝珠,才真个是五雷轰顶,性命难保。

沈念余惊未消,又将舌下宝珠紧紧含住,侥幸想到:雷劫总有时限,通常不过一夜时间,到了天明便该停止,待我熬过今夜,到底也能保下一条命来。

思罢,又见观音庙四周笼起层层云雾,他只看了一眼,便知是孟涯所为,不由咬牙暗想:他果真是不愿我留下,是嫌我碍手碍脚阻他除妖,还是……还是庙中之事不允我窥探?

沈念心乱如麻,却终究不敢久留,又画地成圈,使了个缩地之术,匆匆赶回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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