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微滞。
她趁机将铁钉抵在他腕间命门:"棺内刻着谢氏家徽,您腰间玉佩也是谢家纹样。小女子不才,上月刚替令堂修补过陪嫁的百子千孙帐——用的是苏州双面绣,线脚藏在内衬第三道褶子下。"
这是她穿来后接的第一单生意。那日谢老夫人身边的嬷嬷神色古怪,特意叮嘱要在寅时三刻从角门入府,绣绷不能见光。现在想来,那帐子内层绣的边防舆图,怕才是真正要遮掩的东西。
果然,剑尖稍稍后撤半寸。
"姜家嫡女三日前暴毙,此刻该躺在城西义庄。"他声音浸着寒意,目光扫过她凌乱的鬓发,"姑娘这出借尸还魂的戏,演得拙劣。"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她瞥见他袖口染着靛蓝粉末。这是谢氏染坊独有的碧穹靛,需混着晨露调制,沾衣三日不褪。昨日谢家刚向宫中进献过一批孔雀罗,此刻本该在……
"公子寅时出现在姜家祖坟,是为追查贡锦失窃案?"她突然开口,感觉颈间剑锋一颤,"那批孔雀罗用的是陈年蚕丝,经不得暴晒。但若用碧穹靛混着茜草汁浸泡,晒后褪色便会显出暗纹——比如边防驻军图。"
这是她替谢老夫人补帐子时发现的秘密。当时只当是高门大户的腌臜事,如今却成了保命的筹码。
夜枭凄厉的啼叫划破寂静。谢珩突然收剑入鞘,玄色大氅兜头罩下,将她裹挟着滚入坟茔后的荒草丛。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火把的光晕里传来姜府管家的声音:"仔细搜!老爷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腐叶的霉味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她被他压在身下,隔着衣料感受到他腰间玉佩的轮廓。那枚九瓣莲纹正硌在她心口,与棺内刻痕严丝合缝。
"想要活命,就记住三件事。"他气息拂过耳畔,镜链垂落肩头,"第一,姜家要你死是因为……"
话音未落,破空声骤起。三支羽箭钉入他们藏身的槐树,箭尾白翎在风中急颤——这是北狄探子专用的响箭。
"第二,"他忽然揽住她的腰纵身跃起,袖中银针精准刺入追兵咽喉,"我从来不做亏本买卖。"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夜风里时,她已被掳上马背。玄色大氅在疾驰中猎猎作响,姜府的火把化作天边几点猩红。她回头望去,那座被撬开的棺材正在视野中急速缩小,棺盖内壁的莲纹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